一陣狂暴的氣息席卷而入。

她顯然察覺到了他的到來，但并未擡頭，而是慢條斯理地翻過一頁，好似對他的存在毫不在意。

湯姆·裡德爾站在那裡，眼神陰冷，臉上帶着一層寒霜。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定艾爾薇拉，像是要将她徹底剖開。

他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充滿壓迫感，仿佛下一秒就會失控。

“你早就知道了。”他緩慢開口，聲音低沉，壓抑得像是暴雨前蓄勢的雷鳴。

湯姆站在她面前，俯視着她，眼中的怒火幾乎要燒透他的僞裝。過往的片段在腦海中閃回，每一個細節都在嘲笑他的遲鈍。

讓他不得不承認一個令他惱怒至極事實——自己竟然被耍弄了許久。

艾爾薇拉終于擡起頭，雙瞳裡隻有燭火的微光。

“我知道什麼？”她的聲音冷淡。

“你早就知道。”湯姆的聲音冷得像冰，他俯下身，手掌按在她翻開的書頁上，骨節泛白，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顫抖。

“你在看我的笑話。”

這句話低沉而隐忍，像是從喉間咬碎了吐出。

多年來，他一直以為自己是被遺棄的天選之子，而如今，他終于找到了自己的根源——一個腐朽沒落的純血家族，一個曾經的斯萊特林直系後裔，竟然與卑劣的麻瓜血統糾纏在一起。

他的母親，是個軟弱可憐的女人。他的父親，是個無知愚蠢的麻瓜。

而她，艾爾薇拉·特拉弗斯，居然早就知道這些。

“你很享受這種感覺？”湯姆的聲音更低了幾分，帶着危險的暗湧。

湯姆猛然傾身向前，雙手撐在桌面上，黑曜石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想要将她的僞裝撕碎，讓她無處遁形。

“我的母親，我的血統。”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帶着一絲不穩定的顫抖，“你一直知道我是混血，知道我是誰的後裔，卻故意看着我像個傻子一樣去追尋答案。”

艾爾薇拉微微皺眉，湯姆的反應比她預想的更激烈。

“這不是笑話，湯姆。”她低聲道，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警告。“這不過是現實。”

艾爾薇拉終于明白了他的怒意來源。

她深吸了一口氣，神色間透出幾分嘲諷：“可笑。我隻知道岡特家族的名字，知道那是你的可能性之一。但我從來不知道全部真相，你以為我是神嗎？”

她的語氣陡然鋒利，聲音裡夾雜着愠怒。她并不是無所不知，她所有的線索都來自零碎的信息與自己的推測，而不是一幅完整的畫面。

湯姆眯起眼，顯然不信。

“你以為我會相信？”

“信不信随你。别把你的憤怒發洩到我身上，湯姆。”她冷冷道，眼底的寒意不輸于對方。“你想要的真相，自己找到的答案。可現在，你竟然因為這個來質問我？”

她的語氣依舊冷靜，可湯姆卻從她眼底捕捉到了情緒的波動。

她生氣了。

這讓他的情緒更加複雜。

她沒有撒謊。

可正因如此，他反而更加憤怒，近乎屈辱的憤怒。

自己被她牽着鼻子走了太久——無論是他們之間若有似無的角力，還是對彼此軟肋的拿捏，她始終領先一步，從未被真正掌控。

他厭惡這種落于人後的感覺，厭惡那一刻浮現在心頭的不甘，

更厭惡的是，即便如此，

他依舊被她撩撥得近乎失控。

-

湯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袖口，心中的怒火終于冷卻，取而代之的是理性的分析與更深的算計。

他方才的暴怒是真實的，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失控感。

他一向自視甚高，掌控一切，但這次，艾爾薇拉竟然在他之前掌握了他的身世線索，讓他産生了被人俯瞰、嘲弄的錯覺。

但他也比誰都清楚怒火是沒有意義的。憤怒無法帶來答案，隻會讓他看起來像個情緒失控的傻瓜。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憶艾爾薇拉的反應——她的眼神和語氣，不像是在撒謊。

她的震怒、她的諷刺，甚至她的受傷，都是那樣真實。

她确實早早察覺到了一些端倪，卻并未掌握全部真相。她給出的線索是他通往真相的關鍵，但她自己也并不完全知曉其中的全部含義。

他原以為她在戲弄他，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而事實卻是……她從一開始就是這場遊戲中的另一枚棋子。

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湯姆的眼神驟然變得幽深。他錯了，他低估了艾爾薇拉，也誤解了她。但這并不意味着他會道歉。

相反，他在思考另一個問題。

他一直知道艾爾薇拉是個聰明人，她的能力、心機，還有手腕都讓他欣賞。但直到剛剛，他才意識到，自己絕對不想失去這個盟友——這面鏡子。

艾爾薇拉·特拉弗斯，一直是一面倒映着他的鏡子。

他們同樣聰慧、冷漠、孤獨。

她的能力，他無法忽視。

她的陪伴，他也不願舍棄。

思及此處，湯姆緩緩轉過身，換上了一種更隐晦的語調，蠱惑地開口：“艾爾薇拉……或許我誤會了你。”

艾爾薇拉擡起眼，神色仍然冷淡。

“我一向欣賞聰明人。”湯姆走近一步，語氣低啞地說道：“你與他們不同，你比他們都要聰明，也比他們更清楚……這個世界的法則。”

艾爾薇拉的指尖蜷縮了一下，依舊不發一言。

湯姆卻不以為意，他相信自己會掌握主動權。“既然你一直在尋找延長生命的方法，而我，也不打算讓自己受命運擺布……那麼，艾爾薇拉——”

他伸出手，低語道：“站在我這邊。”

周遭的空氣瞬間被擠壓。

艾爾薇拉盯着那隻伸出的手，心髒驟然收緊。她知道，這不僅僅是一次單純的合作，而是一個承諾，一個無法回頭的選擇。

她的沉默在湯姆看來是掙紮，而他已經習慣了等待。

“你不信那些輕飄飄的情感，對嗎？”他輕聲道，語氣宛如呢喃，“但你信力量。你信我。”

艾爾薇拉終于擡起眼睛，目光與他交彙。在那雙黑曜石般的瞳孔裡，她也看到了——無法逃離的自己。

湯姆的聲音低沉而蠱惑，像一條潛伏在暗影中的蛇，纏繞着她的思維，一寸寸收緊。

“你以為自己能獨自走到終點？”他的語調緩緩上揚，“我們這樣的人，孤身一人隻會死在路上，被世界的偏見碾碎，被那些自诩光明的僞君子唾棄。”

他向前一步，影子落在艾爾薇拉的腳邊，仿佛某種無形的束縛。

“可你不必如此。”他的語氣柔和了幾分，像在哄騙一個誤入歧途的孩子，“跟着我，艾爾薇拉。你比他們都聰明，你比他們都強大，我們可以淩駕于他們之上。”

艾爾薇拉感受到他的注視，那目光鋒銳如刃，卻又帶着某種近乎溫柔的執念。

“你不屬于那些愚昧的烏合之衆，他們無法理解你，就像他們從未理解我。”他俯身将她籠罩在陰影下，嘴唇幾乎貼着她的耳側低語，“你屬于黑暗，屬于秘密，屬于我。”

艾爾薇拉片刻愣神。她早該習慣他的蠱惑與算計，可此刻，她卻感受到了一絲不同的意味。

他在邀請她。

不是威脅，也不是試探，而是一種更隐晦的占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共謀。

艾爾薇拉緩緩擡眼，目光與他相接，片刻後，她輕笑了一聲，回應道：

“那要看，你是否能讓我相信，跟着你，會比獨自前行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