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鴻沒告訴周浮生自己去酒吧駐唱的事,隻是說最近幾天拍攝比較晚,需要加班。手機裡的短信也都删除了,隻是他有些苦惱以後每天都要很晚下班,時間一長周浮生肯定會察覺到。
他晚上睡得并不安穩,噩夢常常伴随他。
他在夢中常常夢到老媽在病床上痛苦掙紮,因為化療掉光了頭發,每次夢到老媽進手術室,他就會淚流滿面的醒來。
李秋鴻抹掉臉上的淚水,身體前傾摸到手機,才淩晨五點。他望向周浮生,睡夢中的人還緊緊拽住他的手。
李秋鴻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
隔壁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他被吓了一跳,伸手打開了小台燈。
周浮生在床上轉了轉頭,聲音略微有些沙啞:“怎麼了,好像有什麼聲音。”
“是隔壁傳來的,”李秋鴻說,“睡吧。”
聲音來源是張文的女朋友,前段時間懷了孕,小兩口高興的不行,女人為了給小孩出生後有更好的條件,上了半個月的大夜班,張文勸她别去,好好在家養胎,女人說孩子生下來住哪,這個破房子嗎?兩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女人奪門而出,張文氣頭上沒去追。
誰想到,女人在路邊下台階時腳一滑,孩子沒了。
因為這事兩人有了隔閡。
張文後悔那天沒出去追妻子。
女人懊惱自己為什麼要出門。
後來女人嘗嘗半夜痛哭流涕,時不時發出刺耳的尖叫。
周圍的鄰居因為她失去了孩子,對此都十分包容。
周浮生揉了揉眼,把李秋鴻抱在懷裡,“還困嗎?不困我給你做早飯,吃面疙瘩湯。”
李秋鴻摸着他那有些紮手的頭發,搖了搖頭:“睡會兒。你這次頭發剪得太多了,摸起來紮手。”
“就路口大爺那剪的,”周浮生說,“耳後給我都剪流血了。紮手,等等就長出來了。下次讓你剃。”
李秋鴻手指往下,摸到耳後結了一個小小的疤。
“怎麼沒和我說,”李秋鴻語氣着急,“痛不痛?”
因為你也有事沒和我說啊。
周浮生内心腹語。
“多大點事,”周浮生挑了挑眉,“等以後紋身,蓋住這個疤。”
李秋鴻說:“紋身多疼啊。”
“我最不怕的就是疼。”周浮生輕聲說。
寄人籬下那段時間,周浮生住的那家人有自己的小孩,是個小男孩,獨生子,很受寵,經常搶走他的東西。不管是家裡分的零食還是飯菜,統統占有,即使他根本吃不下。
周浮生和周意兩個人吃不飽,周浮生心疼妹妹,天天去垃圾桶裡撿塑料瓶、易拉罐。易拉罐一毛錢一個不常有,運氣好的話一天能撿二十幾個。他和一群老太太搶着瓶子,把買瓶子的錢買了兩個豆沙包。
周浮生沒敢回去吃,怕被男孩搶走,和周意躲在樓梯口吃。
豆沙包真好吃啊,又香又軟。
時間一長他和周意經常躲在樓梯口吃東西,男孩對于他倆不像往常一樣争奪食物心裡充滿懷疑,帶着好奇,偷偷跟着他們,發現他們在外面買包子。
周浮生長得高,他有點怕隻敢欺負周意。
男孩一把沖上去把周意手裡的豆沙包搶走,扔在了地上,狠狠踩了幾腳。
周意看到心愛的豆沙包被踩在腳下,哇的一聲大哭。
“好啊!你們偷拿我家的錢買豆沙包,我要回去告訴爸爸媽媽!”
周浮生把自己的豆沙包塞給她,站在她身前。
“我們沒有偷你家的錢,這是我撿瓶子賣的錢。”周浮生說。
男孩不依不饒:“就偷了!就偷了!”
“你不要亂講啊,小孩子。”包子店老闆說,“這哥哥天天在那邊撿瓶子,我們都看見的,别胡賴人。”
最終這件事還是被男孩父母知道,他們問周浮生究竟有沒有拿家裡的錢,周浮生隻說,我沒拿,之後緊閉雙唇一字不說。
周意在旁邊小聲說,是他們撿瓶子賣的錢。
男孩父母接受了這個理由,依然選擇相信自己的小孩,他們兄妹再次被送去了下一個親戚家。
他隻想要引起父母的關注,希望父母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所以絞盡腦汁想要趕走兄妹倆。童言無忌,不知道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周浮生和周意徹底離開後,他後知後覺開始感到孤獨、後悔。
“你也可以說疼啊,我來好好安慰你。”李秋鴻親了他一口,拍了拍周浮生的背,“我先起來切番茄。”
說完他就爬起來,套上衛衣外套穿上拖鞋,去了衛生間洗漱。
李秋鴻将食材切好,在門口等周浮生。
空氣已經有了冷意,街上有些人已經穿上棉服、羽絨馬甲。李秋鴻搓了搓手,把饅頭抱在懷裡。
吃完飯,李秋鴻沒忘洗一根胡蘿蔔一盒藍莓,讓周浮生不要忘記吃掉。
李秋鴻因為昨晚下班晚,又醒得早,整個人在地鐵上昏昏欲睡,險些坐過站。
他來到大棚匆匆拿起服裝進更衣室,換好後,他等了半天也不見邱青按下快門。
“怎麼了?需要什麼動作?”李秋鴻問。
邱青眼睛從取景框移開:“這上衣和下裝不是一套吧。”
李秋鴻看了看紙上的搭配,意識到自己穿混了,裡面急急忙忙去更衣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