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蠱蟲屍骸拼湊出半透明人影,他指尖延伸的冰錐直刺孫雲澈咽喉,卻在觸及皮膚前被玄甲戰将的殘影震碎。
杜淩淵反手扣住蕭逸塵手腕,将對方掌心血痕按在星象圖中央。
"三年前你替我擋的毒箭,"杜淩淵聲音裹着砂礫般的嘶啞,他眉頭緊鎖,眼神堅定地看着蕭逸塵,"箭镞上刻的可是這種紋路?"
蕭逸塵瞳孔猛地收縮,
血珠滲入地縫的刹那,十八道祖靈虛影突然發出悲鳴,玄甲戰将的長戟寸寸崩裂,化作漫天金色螢火,螢火閃爍着柔和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的繁星。
地磚轟然塌陷的瞬間,孫雲澈袖中銅錢自動飛旋成卦,在三人腳下織出泛着青光的八卦陣圖。
"原來如此..."蕭逸塵突然笑出聲,染血的玄鐵簪迸發出刺目紅光,他嘴角上揚,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恍然大悟的神情,"您當年教我養蠱術時,特意強調要用杜家後山的雪水——其實真正需要杜氏血脈溫養的,是這座吃人的地宮吧?"
病嬌反派的虛影在八卦陣中劇烈扭曲,冰晶構築的面容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
杜淩淵趁機将玄鐵鈴铛擲向地縫深處,鈴舌殘留的金箔遇血即燃,竟在深淵中燒出綿延數裡的火網,火網燃燒的聲音,呼呼作響,如同咆哮的野獸。
火光映照下,無數半透明的鎖鍊纏繞着水晶棺懸浮而起,每根鎖鍊都貫穿着杜氏先祖的靈牌。
孫雲澈突然咳着血笑起來,他嘴角挂着一絲血迹,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暢快,"好個偷天換日的局!
說什麼鎮壓地脈,實則是用杜家世代魂魄喂養蠱王..."他染血的指尖點在蕭逸塵後背某處穴位,"蕭兄可還記得?
去年中秋你酒醉時說在杜家祠堂見過會動的族譜。"
地宮深處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那聲音清脆而尖銳,在寂靜的地宮中回蕩。
杜淩淵看着母親的水晶棺在火光中緩緩打開,棺中女子突然睜開空洞的雙眼,纏繞頸間的蠱蟲化作流光沒入地縫。
他顫抖着扯開衣襟,心口處赫然浮現與棺中女子相同的蠱紋。
"弑親咒要至親魂魄為引,"杜淩淵劍指掐破蠱紋,鮮血順着鎖骨浸透殘破的衣領,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絕,"卻沒說這魂魄必須完整——母親留在我心口的半縷殘魂,夠不夠破您這百年布局?"
病嬌反派的虛影發出尖厲嘶吼,冰晶身軀開始融化成腥臭血水,那血水散發着刺鼻的氣味,令人作嘔。
蕭逸塵突然甩出軟劍纏住孫雲澈腰身,借力将他抛向杜淩淵身側,他的動作敏捷而果斷,"雲澈!
用孫家禁術!"
孫雲澈在空中翻轉身形,九枚銅錢從袖口魚貫而出。
他咬破舌尖将血霧噴在銅錢上,落地時恰好踩着杜淩淵流淌的鮮血畫出血符。
銅錢入地的刹那,整個地宮突然陷入死寂,緊接着爆發出山崩海嘯般的轟鳴,那聲音震耳欲聾,仿佛世界末日的來臨。
杜淩淵在氣浪中抓住蕭逸塵的手腕,他的手用力而堅定。
他看見對方束發的玄鐵簪寸寸碎裂,藏在簪心的金箔碎片正與自己心口蠱紋共鳴。
當最後一塊地磚崩裂時,三人同時墜向燃燒的深淵,卻在觸及火網的瞬間被金色螢火托起。
晨光終于穿透地宮殘骸。
杜淩淵跪在母親的水晶棺前,看着棺内女子化作流光消散,他的
蕭逸塵的軟劍插在龜裂的祭壇中央,劍身倒映出孫雲澈正在焚燒的卦盤——那些跳動的火焰竟在空中組成杜氏百年族譜,每一個名字都連着細若遊絲的金線。
"這些金線..."孫雲澈突然抓住杜淩淵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他的手溫熱而有力,"三日前你給我渡的那口真氣,此刻正在灼燒我的經脈。"
蕭逸塵聞言突然扯開衣襟。
他心口不知何時浮現出與杜淩淵對稱的蠱紋,此刻正随着地宮餘震忽明忽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訝與疑惑,"原來那夜你替我逼毒時,早将半條命賭進來了。"
杜淩淵沉默着撿起半融的玄鐵鈴铛。
鈴身殘留的星象圖突然流動起來,化作血珠滲入他掌心傷痕。
地底深處傳來鎖鍊崩斷的悶響,某種古老而潮濕的氣息順着裂縫漫上地面,那氣息帶着一股腐朽的味道,驚飛了祠堂廢墟間最後幾隻寒鴉。
孫雲澈忽然輕笑出聲,他的笑容中帶着一絲解脫。
他沾着血在殘磚上畫出扭曲的卦象,卦成時竟與蕭逸塵劍身的赤蛇紋路嚴絲合縫:"杜兄可還記得?
我們初見時你說最厭惡江湖算計。"
蕭逸塵将酒葫蘆殘片抛向漸亮的天際。
碎片割破晨霧時,隐約露出遠方山巒間升起的狼煙。
他伸手接住杜淩淵扔來的染血發帶,突然想起三年前某個雪夜,有人也是這樣将半截斷劍擲還給他。
當第一聲晨鐘撞碎冰霜時,三人背影已消失在殘破的祠堂外。
杜淩淵最後回望的眸光掃過水晶棺碎片,那裡殘留的半幅星象圖正在晨霧中緩緩扭曲,漸漸顯露出海外仙山的輪廓。
地縫深處,某種類似龍吟的聲響貼着潮濕的岩壁攀援而上,驚醒了杜府古槐上沉睡十年的蟬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