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口袋裡黏在一起的婚戒："填無價，然後選加急件。"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收件地址是鎮外荒山上新立的雙人墓，經緯度正對着冰島那棟沒來得及住的小木屋。

深夜打開直播間，标題改成【星際海盜婚禮終場】。我把他們最後的心電圖剪成婚紗裙擺，化療記錄單折成紙戒。當虛拟玉蘭花在屏幕上炸開時，二十個止痛泵同時啟動的嗡鳴成了背景音樂。

彈幕問為什麼新郎新娘不在鏡頭前，我指了指天花闆："他們正在玫瑰星雲度蜜月，信号延遲三光年。"打賞的金币叮咚作響，我全數捐給臨終關懷機構，備注欄寫着：【請給每個疼痛的靈魂發張星際船票】。

回到青石城那棵枯死的玉蘭樹下時，山雨正沖刷着新刻的碑文。我把混着兩人骨灰的星空糖埋進樹根，暴雨中糖粒化成的藍紫色溪流，像極了那晚在ICU打翻的化療藥。

無人機群突然掠過夜空，我遙控它們灑下虛拟花瓣。全息投影的玉蘭花雨中，醫療廢品站的老頭嘟囔着收走賀承宇的輪椅。我看着他拆下電動馬達改裝成拖車，突然想起那對傻子曾計劃用這玩意私奔到仙女座星雲。

現在他們的VR設備在舊貨市場标價五十，沾着藥漬的病号服被打包送往非洲。我把剩下的心電圖紙折成紙船放進護城河，熒光綠的波浪線在污水裡漂成銀河遺骸。

淩晨三點在便利店加熱最後一份抗癌粥時，收銀機突然吐出張字條：【謝謝你的星際燈塔】。

我轉身望向監控攝像頭，雨幕中的城市霓虹扭曲成玫瑰星雲的模樣，星河中點起了一盞明燈。

而那兩個疼痛銀河系最勇敢的海盜，此刻正在每粒星空糖裡永恒躍遷。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