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能看見他,她沒忍住笑。笑到一半又想起大事不妙,飛快跑向他的那間卧室旁邊的洗衣房裡。
才看見他昨晚換下的衣服還在衣婁裡沒動,而被占用的烘幹機中全是她的衣服。她太懶,把内衣也一塊丢進去洗了。
也不知道靳準昨晚有沒有看到。
陸清玉偷偷摸摸地全拿出來,一把抱在胸口。誰知一轉身,就看見靳準好整以暇地倚在過道那睨着她。
“早上好。”她臉憋紅了,憋出一句,“我不是故意給你造成麻煩的……我覺得我們住在一起,需要彼此體諒一下。”
靳準眼皮松耷着,哂道:“我住在這的時間可不多,沒什麼要你體諒的。”
“誰說的?我不會半夜突然跑去你房間掀你被子啊,這不算體諒嗎?”
他偏頭,無聲表達不解。
陸清玉和他擦肩而過,輕聲細語地說出他的起居嗜好,頭頂翹起的兩根呆毛都在得意:“我知道你的習慣嘛,你裸/睡。”
剛說完,腦袋瓜就被男人的大掌揉捏一把,帶着點懲罰人的惡趣味。他聲音沙沙地嗤了聲:“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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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準說他不常住這,确實沒說錯。沒幾天,他就不知道跑哪兒出差去了。就算再回來,也是斷斷續續地住幾晚又離開。
兩場雪後,迎來了今年的公曆跨年夜。
明天就是放假一天的元旦節,傍晚一下班,陸清玉就直奔中環廣場和溫叢彙合。
溫叢帶了自家清吧裡的樂隊,約好來廣場駐唱。
“小玉寶貝兒,好不容易才把你約出來!”
陸清玉雙手合十:“對不起嘛,每天上班太辛苦了,周末都不想出門,我連築聲都好久沒去了。”
築聲是間名不見經傳的音樂工作室,有培養歌手、樂隊,也提供錄音環境和設備。
陸清玉中學和大學都有充足的時間培養興趣,畢竟靳準這位“家長”才不會說她不務正業。不過她從來都是走馬觀花,沒特别精通的。
唯一堅持許久的是配音,也就是被熟知的:CV。
她聲嗓條件偏空靈,可以是清澈幹淨少女音,也可以捏着嗓子配禦姐。除了用原聲配,偶爾還會做做拟音視頻玩。
不過都是些小打小鬧,沒弄出大名堂。
“還好你機智,當初沒有和這家工作室簽約。”溫叢替她慶幸,“否則哪有這麼輕松,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啊。”
陸清玉點頭:“是啊。”
溫叢今晚打扮得很二次元,還戴了藍色假發的雙馬尾,一把将清吧宣傳單塞到她手裡:“不說了!快點幫我,今晚我母上大人分配了任務的。”
她們來得早,廣場上一塊來跨年的人群在半個小時後才陸續變多。
樂隊常在清吧演奏,并不是重金屬沸騰感的賽博電子音,而是偏向民謠和小衆舒緩的獨立音樂。
暖色調的燈光下,溫叢帶着身後貝斯、吉他手、鼓手和另一名主唱唱起歡快的小調。
中場休息時,陸清玉手裡還剩下一小半傳單沒發完。
溫叢招手讓她過來,要跟她換換。
陸清玉坐到高腳凳上:“我來唱嗎?”
“對!大成,威仔,配合好她啊。”
陸清玉和另一位主唱對了下歌單,挑了一首自己常聽的《呼吸決定》。
“還說難遇真愛
我要你現在,把醜事都說出來
才會聽你表白
……
真的想談戀愛了
那就讓情緒決定
聽呼吸頻率,跟感覺旅行
大不了不談感情。”
陸清玉沒有專業的歌技,勝在聲音好聽。隻要不跑調,總能讓人駐足多聽一會兒。
更何況她人漂亮,皮膚白裡透紅,眼眸清亮,蓬松如藻的長卷發被風輕輕吹拂。看着生動又嬌媚,坐在那就很有氛圍感。
“先生,那餐廳———”
剛接完電話,林奉才看見後座車窗降了下來,順着老闆的視線望過去,是隔着一道綠化帶的喧嚣廣場。
有樂隊在駐唱,這女孩聲音還挺熟悉。
再細看,是坐在高腳凳上的陸清玉。
臨近倒計時,廣場中央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辭舊迎新的熱烈氛圍下,樂隊到後面也變了風格,挑了幾首節奏感強的,能讓觀衆一起互動拍視頻。
陸清玉雪酪色的針織衫下是短裙、絲襪和長靴,腿又白又直,但身闆在冷夜風中也格外單薄。
她和同齡人相比,年紀本來就小。臉上又膠原蛋白滿滿,和身邊好友站一起都顯得有些稚嫩。
靳準腕骨搭在車窗沿,目光懶洋洋地落在那一塊。
……
“好了都沒什麼人了。”溫叢拍拍陸清玉的肩膀,邊收拾東西,“準備好打開手機攝像頭,拍視頻!”
跨年倒計時即将開始,今晚除了會放電子煙花,還有一場由國際知名燈光藝術團隊組織的燈光秀。
他們帶來了四件世界級燈光藝術裝置作品,上一次展覽還是在巴黎藝術展上。這次能身臨其境感受光影魅力,不少帶着攝影師要出片的網紅都慕名而來。
人群都擠在前面拍照,陸清玉沒往前擠。
她索性站在高腳凳上舉起手機點開錄像,但屏幕上的來電通話驟然亮起來。
靳準就坐在車裡,看着女孩略顯糾結地站在原地,先是慌忙地看一眼要開始的燈光秀,又看了眼來電顯示。
二選一的情況,陸清玉咬了咬牙從凳子上下來,接通電話。倒是沒帶着惋惜的情緒,反而興高采烈地大喊一句:“新年快樂!”
燈光秀“澎”得一聲在她身後炸開,流光溢彩的光影成了背景闆。
手機這邊的靳準遠遠看着她,蓦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