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泉守兼定陡然停下腳步,突兀的動作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可他卻恍若未覺,幾步急促上前,徑直橫擋在鶴丸國永的面前,因黑夜而顯得格外暗沉的眼睛死死盯着狐大助,語速是和方才的輕松截然不同的急迫,“狐大助你說什麼?敵人的目标是什麼時候?!”
刀兵是可以殺人的兇器,作為誕生自刀劍的付喪神,認真起來的刀劍男士自帶鋒銳逼人的氣勢,無人敢輕視其鋒芒,
狐大助總算知道被刀劍付喪神盯上的時間溯行軍是什麼感受,在那個瞬間,它感覺有一把冰冷的刀貫穿胸膛,将它釘死在原地,透骨的寒涼從胸口蔓延向四肢,好像無數的小蟲爬過每一根神經,身體僵硬根本沒辦法動彈,
鶴丸國永最先發現青年的失控,用手擋在一人一狐之間,隔斷他們僵持的對視,加州清光快步來到和泉守兼定的身邊,被同伴身邊近乎凝滞的低氣壓震得手指一顫,他穩了穩神,輕輕拉了拉青年的袖子,“和泉守,你吓到狐大助了。”
“……”
被提醒的和泉守兼定渾身一顫,身體晃了晃,他仰頭狠狠閉上眼,攥着本體刀鞘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胸膛劇烈起伏着,就這麼過了好半天,才感覺翻湧着怒火燃燒到幾近沸騰的大腦終于空出一丁點能夠思考的空間,
“抱歉,”付喪神依舊閉着眼睛,聲音緊繃得像快要斷掉的弓弦,一字一句都是從牙縫裡艱難擠出來的,“是我、不好。”
狐大助連連搖頭,認誰都能看出和泉守兼定現在的狀态不對勁,它仰頭小心翼翼地看着臉色異常難看的刀劍男士,不安地晃了晃尾巴,不明白剛剛還一切正常懶洋洋吐槽着旅店回不去的青年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抱着小狐狸的鶴丸國永簡單複盤了一下方才的經過,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低頭問道,“狐大助,明治元年的一月發生了什麼?”
加州清光同樣看向狐大助,
曆史上的他于池田屋事件中刀劍斷折,之後不久就被廢棄,對此後新選組的經曆隻了解個大概,具體到這麼相信的時間後知道的并不十分清楚。
“是鳥羽伏見之戰。”給出答案的是和泉守兼定。
加州清光恍然大悟,遂即情緒低落地歎了口氣,是這件事啊,那也難怪和泉守會有這個反應。
“是新選組戰敗、由盛轉衰的一場戰役,”和泉守兼定垂眸望向手中握着的打刀本體,指尖因手掌的刺痛而微微輕顫,他這才察覺到方才握得太過用力,掌心抵着冰冷的刀鞘,已經被烙下一條深深的刻痕,“也是土方先生今後颠沛流離的人生的開始。”
根據和泉守兼定提供的關鍵詞,狐大助從數據庫裡檢索出更為詳盡的資料。
鳥羽伏見之戰,是連綿十數月、最終決定了這個國家未來的一場戰争、戊辰戰争的開端,挾持天皇的新政府軍在京都周圍的鳥羽、伏見兩個地方設下重重埋伏,阻擊打着“解救天皇”旗号而上洛的舊幕府軍隊,
土方歲三率領新選組在伏見和敵人交手數日,多次突入敵陣,取得階段性勝利,卻由于指揮系統紊亂、自己人突然的背叛等各種各樣的原因沒能及時鞏固戰果,導緻在這一場交鋒中落入了下風,被迫後撤,
從雙方交手到塵埃落定,鳥羽伏見之戰持續了整整三日,期間反複拉鋸交戰,無數因果事件與此交織,共同導向最後的結局。
虛拟屏幕上幾頁紙的文字記錄和寥寥幾張圖片就講明了這場戰争的始末,然而真實的戰争遠比這幾張輕飄飄的紙張圖片要來得複雜得多,也沉重得多。
鶴丸國永,和泉守兼定,加州清光,三把刀都是在戰場上拼殺過的實戰刀,過往的經曆讓他們更能明白資料背後的殘酷,
付喪神們靜靜看着地上投影出來記錄戰争過程的文字,神情是如出一轍的沉默和凝重。
這不是京都僅僅幾個人就能發起的刺殺,而是成千上萬人彼此厮殺的戰場,每時每刻都會有人死去,流出的血足以浸潤戰場的每一寸土地,
在堪稱人體絞肉機的戰争中,哪怕是實力遠超常人的刀劍男士、隻有寥寥三人一狐的第一部隊,他們能做到的事情實在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