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本該把土方歲三撕成兩半的刀被擋了下來,那個一副搖搖欲墜模樣的人押上全部重量用身體牢牢卡住漆黑的太刀,揚起握刀的右手,對準敵太刀眼眶的位置狠狠插了下去。
劇烈的疼痛讓敵太刀發出痛苦的哀嚎,它下意識甩開鉗制自己本體的男人,單手捂着眼睛踉跄地後退,“這、怎麼、可能……”
直到這時,透過唯一完好的眼睛,它這才看清楚,土方歲三臉上的表情不是獵物垂死掙紮的驚恐,而是亡命之徒堵上一切的瘋狂。
“我絕不會讓你傷害他們,”手中隻剩半截刀身的土方歲三落地滾了兩圈,撐着牆掙紮着站了起來,直視敵人血紅的、一支眼上還插着半截刀刃的眼睛,“該去死的是你。”
早在沖田總司和近藤勇接連倒下後,土方歲三就已經明白,這是一場敵我實力懸殊的戰鬥,那個漆黑的怪物展現出來的力量遠超他們所有人的預料,總司重傷,近藤脫力,而他也已經快到極限,
隻因他戰前的一時疏忽,沒能考慮到怪物的存在而做好準備,竟讓近藤和總司陪他落到現在這樣極度危險的境地,再不想個辦法出來的話,他們三個就隻能死在這兒了。
怎麼能甘心呢,眼看一直以來的期望終于有能夠實現的一天,隻差一點,他們就不再是被人看不起的浪士,隻差那麼一點點,他們就能得到松平容保大人的認可,就能以武士的身份堂堂正正站在這片土地上……
猩紅的月藏匿在陰雲的背後,仿佛不忍再看這血腥的一幕,京都的夜晚寒冷刺骨,空氣中夾雜着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難道就這樣結束嗎?
土方歲三低着頭,垂落的碎發遮住眸中一閃而過的厲色,
他的失誤造成了現在的局面,他百死都不足惜,但近藤桑和總司絕對不能死在這裡,無論如何都不可以!
很快,一個瘋狂但可行性極高的計劃在他腦海中成型,
用自己當誘餌,在敵人靠近他、暫時松懈放下警惕的刹那抓住機會殺死敵人,最少也要将其重傷,給近藤桑他們創造機會,
置之死地而後生,所需要的代價隻不過是他一個人的性命,甚至運氣好一點的話他未必需要死在這兒,
土方歲三默默計算着他和敵人的距離,不動聲色得調整重心,繃緊了肌肉,握刀的五指逐漸收攏,
敵人的陰影投落下來,這正是他等待的時機!
而行動的結果也果然不出他所料,斷裂的刀刃貫穿了敵人的大腦,這個類人的怪物很快就會死去,
成功了!
土方歲三親眼看着敵太刀的身體開始崩塌,周身散逸出黑色的飛沙,紛紛揚揚,很快就消弭于漆黑的夜色之中,
一如旅店時見到的那樣。
直到這時,他才敢松開緊繃的那一口氣,倚着牆慢慢滑落到地上。激烈戰鬥的疲憊、傷口一刻不停的疼痛、精力消耗過大的困頓齊齊湧上心頭,一直勉力支撐的身體再也無以為繼,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
“你真的以為你們已經赢了嗎?”
土方歲三聽到即将消散的敵人這樣說道。
什麼!
他本能地再一次握緊手中的斷刀,用力想要睜大眼睛,
“我可從沒說過,來刺殺你們的隻有我這一振太刀,”
然而卸掉的那一口氣抽走了他所有剩餘的力氣,已經到了極限的身體再也無法承載他的意志、無法對他作出任何回應,
“我的同伴馬上就會趕來,那時的你們還能怎麼辦呢?”
視野逐漸漆黑、黯淡,另一道嘶吼正在從遠方飛速靠近,土方歲三不甘心地驅策身體趕快動起來,然而拼盡全力也隻不過讓手指頭輕輕顫了顫,
不……總司……近藤桑……快、逃……
在意識墜入黑暗深淵的最後,一抹蒼青飄過眼角,他似乎聽到了有誰在喊他的名字,
“土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