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被怪物追趕的緊迫如影随形,土方歲三拼命想要醒過來,卻始終感覺有座大山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動彈不得,無論怎麼掙紮都睜不開眼睛。意識昏昏沉沉間,他聽到了腳步聲來來回回,隐約中似乎還有打鐵聲,竊竊的低語聲,還有模糊的風聲,
“……還好……”
“……趕上……幫忙……”
“……受傷……”
“……結束……人……離開……”
沒過多久,他感覺有人在觸碰他的身體,像是要把他帶去别的地方,
不、不要走!
身體在墜落,失重的感覺讓土方歲三驚醒過來,猛地坐起身,用力伸手想要抓住什麼,
掌心隻有一片空白,他喉嚨裡滾過一聲呻吟,用力壓住抽痛的額角,目光飄過胳膊上纏繞的繃帶,理智瞬間回籠,土方歲三想起了重傷昏迷前發生的一切,
身披盔甲的怪人,黑夜中猩紅的眼睛,受傷倒地的總司和近藤,還有遠處咆哮着飛速靠近的另一隻怪物,
近藤桑和總司怎麼樣了!
土方歲三急切地掀開被子,不顧身上的傷勢就要強撐着站起身,
“你的傷還沒好,不能起來!”
門口傳來一聲焦急地勸阻,土方歲三眯起眼擡頭看去,在一陣刺痛眼睛的光亮中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山南敬助,是試衛館劍術高超的劍士,是沖田總司親近的大哥,是近藤勇信任的朋友,也是在暗殺殿内義雄行動中由沖田總司率領的第一番隊的隊員。
土方歲三動作一頓,被牽扯的傷口處傳來綿延不斷的鈍痛,激得額間立刻滲出一層冷汗。
山南敬助快步走到塌前,把帶來的水盆放到一邊,半跪下來扶住土方歲三的肩膀,在背後墊了一個枕頭,扶着土方慢慢倚靠上去,“身體怎麼樣了?是不是扯到傷口了?”
飛快地檢查了一遍傷處的繃帶,沒有洇出的紅色,他松了一口氣,神情放松下來,悉心擦去病患額頭的冷汗,“還好,沒有二次撕裂。”
在那人将要退開的時候,土方歲三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敬助,總司和近藤桑現在怎麼樣餓了?現在是什麼時候?我昏迷後究竟發生了什麼?行動成功了嗎?敵人呢?”
在試衛館的館主和一把手二把手全部躺下之後,山南敬助就是唯一能夠站出來主持局面的人,
“土方桑,你們已經昏迷了半天,總司和近藤先生都還沒醒,我剛去看過,他們還在各自屋裡睡着,我安排了試衛館的劍士在外面守着,安全不用擔心。近藤先生隻是有些脫力,休息一會兒就好,總司傷得有點重,已經叫醫生來看過,說是肋骨裂了幾處,最近一段時間都不能和人動手,要好好養着。
殿内義雄已經确認死亡。至于敵人,在土方桑失去意識之後,戰場上又出現一個穿着盔甲的、東西,在它襲擊土方桑的時候,有一個穿着青蔥色羽織的長頭發青年突然出現,攔住了它,之後又冒出一個穿着白色羽織的青年和矮個子紅眼睛的少年,他們三個聯手消滅了敵人,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說到這兒,山南敬助緩緩低下了頭,用力閉了閉眼睛,“對不起。”
土方歲三安靜地傾聽山南敬助的彙報,正想着“果然是和泉守他們”,忽然聽到道歉,他愣了一下,“什麼?”
“那個時候,沒能幫上總司和土方桑的忙,讓你們都受了這麼重的傷,我卻什麼都沒能做到……”
盡管有近藤先生的命令,可在敵人肆虐的時候他卻被土方他們三人保護在身後,眼睜睜看着被他視為親弟弟的沖田總司重傷倒在地上,他卻沒能起到哪怕一點點的作用,在敵人強大實力的壓制下連靠近戰場都做不到……
“這不是敬助的錯,”土方歲三垂眸思索片刻,忽地問道,“芹澤鴨那邊有什麼進展?那個老狐狸,要是知道我和總司、近藤桑三個人都受了重傷,他絕對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被突然這麼一問,山南敬助暫時放下滿心的愧疚,整理了一下心情,“水戶天狗一派的浪士确實來打探過你們的情報,都被我攔下來了。”
“你看,敬助不是已經做得很好了嗎,”得到答案的土方歲三費力地伸手拍了拍山南敬助的肩膀。比起自責于沒能保護好大家而蒙蔽了視野的山南敬助,土方歲三看得要更加清楚,“以那個怪物的實力,哪怕加上敬助我們也打不過它。相比起這個,在我和總司他們都被牽制的情況下,敬助帶領隊士們殺掉殿内義雄、保證任務成功完成,你已經做到所有你能做的事情、盡到應盡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