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的時候目不轉睛注視着他,昏暗光線裡,原本就俊朗的五官更顯深刻。
時舒不說話了。
他從小就知道梁徑會哄人,不是一般會哄,是很讓人招架不住的那種。
梁徑把人收進懷裡,他們還背着書包,重量不是很重,隻是互相抱着的時候,手不能很好地擁住對方的脊背。
梁徑手往上,摟住時舒脖頸,繼續說:“我每天都想碰你。隻要你出現在我面前我就想伸手抓住你。看到你笑想親你,看到你哭也想親你。你不開心我也會不開心,你生氣一定要和我說。無論如何。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永遠都喜歡你。”
少年的告白娓娓道來,不像是心血來潮,倒像是重複了很多遍的日常。
在這個人面前,每次告白都是日常,都是青澀的願望。
時舒臉紅得一塌糊塗。
心裡的小人捂着胸口癱倒在地上,嘴裡罵罵咧咧——好了好了!梁徑你怎麼這麼會!
不知道抱了多久。
“我要睡覺了。”時舒犯困,推了推梁徑。
梁徑松開他,目光依舊停留在他臉上。
時舒沒開燈,他轉身往自己卧室走,走了幾步,忍不住彎起嘴角:“别看我。我害羞。”
梁徑頓時笑起來,走過去抱着人一起前後腳走。時舒被他壓得直樂,走路磕磕絆絆。
晚上睡覺梁徑吸取時舒話的重點,睡在一邊規規矩矩躺平。倒是時舒,心口還是熱熱的,爬上床就往梁徑身上貼。梁徑隻好抱住人一起睡。抱着就容易出事,尤其剛表白完的兩小夥。套子不敢放抽屜,他們害怕被大人發現,就擱在書包夾層裡,梁徑下床去拿的時候,時舒說就做一次。梁徑答應了。後來時舒罵梁徑混蛋,梁徑就去親他,說快結束了。隻是時舒睡過去的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結束。
早上肯定起不來,梁徑去樓上拿早餐。丁雪十分疑惑,說不是去吃馄饨嗎。
梁徑說不吃了。丁雪也沒問什麼,她看上去心事重重。
昨天和梁坤談了半宿,最後意思竟然是要辭掉學校的職務,丁雪後半宿壓根沒睡。
梁徑很快發現丁雪的異常,但他沒有多問,隻是叮囑丁雪按時吃藥。
撈時舒起來喝粥的時候,梁徑說:“我估計我爸要辭職了。”
時舒洗完臉精神了不少,便問:“你媽媽說的?”
梁徑搖頭,他思索一件事的時候面容沉穩,看不出什麼多餘情緒。
過了會,他對時舒說:“我猜的。我爸性格就是這樣,說一不二,做了就會去做。”
時舒啧啧搖頭:“你好明白你爸。”
梁徑:“爺爺說的。”
時舒“哇”一聲,一口粥混在嘴裡敷衍:“你記性真好。”
梁徑:“......快點吃吧。”
早上七點半。
明晃晃的晨光鋪滿整個教室。
班長把投影打開,又讓座位靠邊的同學把窗簾拉上。
原曦視線在時舒和梁徑之間轉,最後落在乍看沒什麼特别的梁徑身上:“真打架了?時舒打得過你嗎?别欺負他——”
“沒有打架。就是沒睡好,失眠了。”
時舒受不了了,他感覺耳朵都要燒掉了,這會蒙在校服裡,語氣氣若遊絲的。
梁徑拍了拍時舒背:“嗯。失眠了。”
聞京靠着桌子有意思地來回瞧着。
原曦從遊赫座位站起來,準備回自己的座位,想起什麼,又去和他倆說:“周末唐盈生日,别忘了啊。”
時舒伸出手比了個OK。
原曦轉頭對聞京說:“你自己準備——啊!”
方安虞的同桌喬一銷背着書包進教室,看到原曦背朝他堵在過道裡,伸手很不客氣推了把。
聞京眼疾手快拉原曦到他身旁,瞪眼:“你推什麼人!”
喬一銷不耐啧聲,瞥了眼人高馬大的聞京,慢慢在自己位子上坐下:“你不是我們班的吧?”
時舒拉下校服,皺眉:“你幹嘛推原曦?上次體育課也是,不能說話嗎?”
上課鈴聲漸響。
遊赫一路跑着進來,見原曦,笑着打招呼,打完發覺氣氛怪異,撓了撓頭問一衆:“怎麼了?聞京,下午打球嗎?”
聞京沒理他,還惡狠狠盯着喬一銷。
原曦讓聞京先回教室,轉頭對時舒說:“沒事。”說完也朝自己座位走去,留下遊赫左看右看。
喬一銷不作聲,過會一邊拉書包一邊自言自語:“關你屁事......别沒人管就瞎管......你媽還在熱搜上挂着呢,丢不丢人......”
他說話陰陽怪氣,語音又低,不仔細聽壓根聽不清。
方安虞雖然是他同桌,但深知喬一銷脾氣,他一來他就恨不得坐過道裡。
隻有後排的梁徑和湊近打量的遊赫聽清了一二。
遊赫立馬變了臉色,趕緊去看時舒。
梁徑臉驟沉:“喬一銷。”
下秒,老王從前門進來,一看後排,大聲吼遊赫:“你小子座位上有釘子?!給我坐回去!鈴響了沒聽見?還有,為什麼不穿校服?校門口當我瞎啊?溜得倒快!我臉都給你丢光了!低年級的都認識你了,理科一班遊赫沒穿校服!理科一班遊赫沒穿校服!你給我遊街呢?坐什麼坐?給我出去站着!”
全班哈哈大笑。
老王這麼一通罵,後排氣氛被打散不少。
梁徑盯着喬一銷後背,眸光冰寒,時舒湊過來:“他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梁徑緩緩吐出口氣:“沒事。上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