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無雙表情一冷,動作不停,劍即将插/入那青衣鬼的胸膛時,被什麼東西阻擋。
視線順着劍身看過去,兩根白皙修長的手指夾着劍,手指的主人一襲紅衣明豔張狂。
“又是你。”語氣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不爽。
厲鬼揚唇,笑容明朗燦爛,看向他時雙眸似乎都亮着光。
厲鬼輕擡手腕,劍也跟着往上擡了擡,“無雙仙人,此事定有隐情。”
文竹奇怪地看着他:“你怎麼知道?莫非你認識這個鬼?”
他忽的想起來:“不對,無雙分明警告過你不準離開那棵老槐樹,你擅自離開?”
厲鬼擡了擡劍,笑着對無雙挑了挑眉。無雙這才收回劍,冷冷地看着他。
“二位仙人恕罪,我觀你二人往蘭陵這邊飛來,想到百年前曾在蘭陵結識了一位好友,心中想念得很,特來看望看望他。”
厲鬼俯身看向青衣鬼,輕聲問:“阿泰,你可還記得我?”
被喚作阿泰的青衣鬼本一直是呆傻模樣,瞳孔渙散,不知在看何處,卻在聽到這聲“阿泰”時恍然驚醒,看到厲鬼的臉龐後愣怔許久,張開嘴的瞬間流出兩行血淚:“雲、雲青?”
原來這厲鬼喚作雲青。
無雙嘴唇微動,似是想說什麼,最終又沒有說出口。
雲青輕聲問:“阿泰,你為何要鑽入城主夫人的腹中?”
“嗚哇——”
沒想到的是,這鬼竟像個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來。
文竹手足無措,問他:“你有何冤情便說來聽聽,哭什麼呀?”
阿泰哭得幾乎暈厥過去,好半晌才指着城主府大門,哽咽着大喊:“這個虛僞的城主刨了我爹娘的墳建造了一個私人府邸,還将我爹娘的屍骨丢到了荒郊野外,我隻是一個孤魂野鬼,沒有辦法給爹娘重新修建一個墳冢,所以……所以我一時氣不過,鑽進了他夫人的肚子裡,想要他的親生骨肉替我爹娘賠罪!”
“這……”文竹心裡憐惜,低聲罵道:“這城主當真缺德!”
餘光一閃,他扭頭看向身旁,熟悉的空空如也。
文竹:…………
雲青表情微變:“無雙呢?”
不知是不是文竹的錯覺,他竟在對方的語氣裡聽出了緊張。
文竹心說你緊張什麼,無雙還能丢了不成。他往城主府中走,無奈搖頭:“早進去了。”
雲青拽起阿泰,一仙二鬼闖進了城主府,注意到有道白色影子走進了後院,于是一路跟了過去。走近城主與夫人的卧室時,聽到裡面傳出了說話聲:“仙人?”
是城主。
下一秒,慘叫聲響起,城主忽然求饒喊叫:“仙人饒命,仙人饒命啊!”
三人立刻趕過去,見無雙将劍抵在城主的脖頸,女子大氣也不敢喘,驚恐地瞪着這一幕。
文竹瞬間頭大,慌忙上前:“無雙住手!我們是不可以傷害凡人的!”
無雙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尖利的劍劃破皮囊,鮮血滲了出來。
城主的臉唰得變得慘白,聲音發緊:“仙……仙人您想要什麼盡管說,我一定滿足您!”
此時無雙才開口:“我問你,你是否刨了他人的墳來建造私人府邸?”
城主一慌,下意識否認:“我沒有!”
脖頸又是一痛,他隻急着求饒,卻不肯說出真相。
女子見狀踉踉跄跄地跑過來跪在無雙面前,痛哭流涕:“不久前我家老爺想建一處私人府邸,選中了一塊良田,可那田中有一個墳冢,風水先生說太晦氣,于是老爺讓人刨了墳,将屍骨丢得遠遠的……仙人我們知錯了,求您放過老爺吧!”
無雙語調極冷:“福禍無門,惟人自召。令郎有此劫難,便是你這虛僞惡劣之人招來的。你刨了他們的墳冢,他們的兒子找上家門,此為因果報應。”
他收起劍,冷眼看着城主捂着脖子跪坐在地上的醜态,“今日之内為那對可憐夫婦重新修建一處墳冢,否則我便将你這城主府變成他們的墳冢。”
城主驚恐萬分:“是是是,我一定會為他們重新修建墳冢!”
無雙語調緩緩:“清廉勤政兩袖清,愛民如子家永興。”
他念的是城主大門上的對聯,如今聽來格外諷刺。
“以積貨财之心積學問,以求功名之念求道德,凡人與聖人僅在一念之間,你可明白?”
城主深深叩首:“我明白了,多謝仙人教誨。我定會為他們重新修建墳冢,為子孫積福報。”
聞言,文竹搖了搖頭,心說朽木不可雕。
城主再擡頭時,房中已空無一人。
二仙二鬼走在大街上,文竹嘴裡一直念叨着完了完了,雲青被他吵得頭疼,問他:“什麼完了?”
文竹愁容滿面地看了眼前面的無雙,擔憂不已:“無雙完了!他傷了凡人,回去後一定會被純陽真君懲罰的!”
雲青忽然笑了,“純陽老頭還是那麼讨人厭?”
“對呀!”文竹忽然反應過來,驚詫地瞪着他:“你怎麼知道?!”
雲青面色如常:“我時常看一些關于仙界的話本,因此知道天庭的衆仙們都是怎樣的模樣和性格。”
文竹“哦”了一聲:“那你肯定知道純陽真君吹毛求疵,刁鑽刻薄了,這次無雙肯定免不了要被關三天禁閉。”
阿泰愧疚起來:“都是因為我,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