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中一下子少了三個人,變得空空蕩蕩,文竹看了幾遍門外,也沒見有其他人過來吃飯,好奇地問了一句,得知其他人已辟谷,基本不食五谷雜糧。
文竹表示十分不能理解,人間的飯菜那麼好吃,怎麼會有人不愛吃飯?
若是飛升成了仙,每天便是吃鮮花喝露水,鮮花有多種,但吃來吃去基本上都是一個味道。露水就更不用提了,雖然清涼甘甜,但總是帶着一股草的澀味,遠沒有人間的茶水和酒水好喝。
他最喜歡下凡清繳厲鬼,這樣就可以品嘗到人間各地的美酒佳肴。
他們一連在城主府住了兩晚,第三晚時天上有兩位仙人經過此處,知曉一行人正在靈城停留,于是特意駐足尋找他們的身影。
不巧的是隻看到無雙站在院子裡的池塘邊,兩仙人沉默片刻,當即決定走為上策。
然而一扭頭,兩仙人雙雙如遭雷劈。
無雙冷聲問: “跑什麼?”
左邊藍衣仙人尴尬一笑:“沒有沒有,我們正想跟您打招呼呢。”
右邊那紫衣仙人附和着:“對對對!”
無雙面無表情地看了會那藍衣仙人,看得他冷汗直往外冒,眼神躲閃不敢與之對視,心裡默念着:誰來救救我!
“留意一下乾坤袋的蹤迹,如有發現,第一時間傳音于我。”
藍衣仙人松了口氣:“好的好的,您放心。”
等無雙離開,兩位仙人逃也似地消失在靈城上方。
夜已深,打更人已經兩次經過城主府,池塘裡的蛙鳴、樹梢上的蟬鳴交織在一起。
院子裡唯一亮着燭火的房間裡響起輕輕的腳步聲,燭光将房中人的影子打在窗戶上,他似乎就站在窗前,隔着一層薄薄的窗戶紙向外望。
無雙莫名覺得,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來何時見過。
似乎有那麼一個人,每晚都會站在窗外,月光将那人的影子映在窗戶上,有時微風拂過,那人的發絲會随風搖曳。
無雙忽然淩空飛起,坐到了樹枝上,風将樹葉吹得簌簌作響。
不知怎的,他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似乎還缺少點什麼……
樹枝輕輕晃動,餘光裡忽然出現一抹紅色,再一看,窗邊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仙人,你看起來不開心。”
真奇怪,心裡的空缺瞬間被這道聲音填滿了。
無雙轉過頭,眸子落在了他的鬥篷上:“這是她送給你的?”
雲青微微一怔,擡手撫摸着領上的白色絨毛,眼神溫柔:“是他親手做的。”
“你這鬼,倒是比許多人還要深情。”或許是因為夜色安靜美好,無雙對這鬼的觀感悄無聲息地改變了些許。
雲青輕笑出聲:“隻怕他不願接受我。”
無雙奇怪:“你這狂且怎的突然怯懦起來了,你還未曾見她,怎知她不願接受你?隻管做便是了,何必瞻前顧後、畏首畏尾呢?”
雲青凝視無雙的側臉:“隻因他是我的刻骨銘心。”
刻骨銘心的愛意、刻骨銘心的思念、刻骨銘心的痛苦,因為那人是他,所以才會變得怯懦。
無雙問:“她是人,鬼,亦或是妖怪?”
“他啊。”雲青仰起頭看着夜空,眸中倒映着圓月。
“他是星星,亦是月亮。”
……
無雙心頭升起一團火:“胡言亂語!”
他竟是真信了對方的鬼話了!
無雙要走,雲青卻笑着叫住他:“仙人且慢。”
無雙語氣不善:“何事?”
“你看。”
他順着雲青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主院裡走進去一個黑衣人。對方行為鬼鬼祟祟,左顧右盼,走到城主夫人房前,确認四下無人時輕輕扣了下城主夫人的房門。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這黑衣人立刻閃了進去。
“仙人。”
“仙人?”
“無雙?”
一隻手在無雙眼前晃了晃,無雙莫名看了雲青一眼,他封了五感,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隻能看嘴型辨别:“作甚?”
雲青忍俊不禁:“我們過去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無雙用十分怪異的眼神看了他一會,解開五感,語氣不可置信:“你怎會有這種癖好?”
……
“仙人啊,你在想些什麼?”語氣中帶着滿滿的無奈,細聽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寵溺。
雲青扶額笑了片刻,又帶着笑意道:“我觀那人腳步輕盈,似有内力之人,明日仰月出關,城主夫人又對仰月懷恨在心,我擔心他們會對仰月不利。”
無雙發覺自己誤會了什麼,心裡愈是無地自容,臉上就愈是冷酷,隻是微微泛紅的耳尖将他出賣。
幸好夜色太暗,身邊人并未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