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尖叫聲悲怆凄婉,聲音的主人此刻已然到了崩潰的邊緣,她尖叫着,怒吼着,卻無濟于事。
房間中的人皆被這聲音吵醒,窸窸窣窣響了一陣,有幾道腳步聲已經走到了門邊。
衆人不再猶豫,在他們打開門的瞬間接連躍入井内。
這是個極深的枯井,無雙感覺到自己一直在下墜,他向下查看着與地面的距離,聽到一旁文竹嗷嗷叫:“救命!我害怕啊啊啊啊——”
天玑無語:“你一個仙人怕什麼?你瞧楚願就沒有害怕。”
雲竹不服:“我是竹子!是長在地面上的,當然會害怕了!楚願那是怕得說不出來話了!無雙你離他最近,一會可要接住他,免得摔傷了他。”
耳邊響起一道低沉磁性的笑聲,“仙人一會可要接住我哦。”
無雙乜他一眼,并不想理會。
可突然間,餘光裡的那個黑衣人消失了,他正疑惑着,下一秒身子輕飄飄落進了一個冰涼的懷抱中,一條胳膊虛虛攬着他的腰,冰涼的手貼在他腰間的衣服上,涼意穿透了薄薄的白衣,分明是冰冷的,可他卻感覺到四周的空氣都燥熱了起來。
他的手正搭在那人的肩膀上,看上去好像……投懷送抱。
無雙下意識後退一步,卻是直接貼到了雲青的手上,後腰觸及到冰涼的掌心時,酥麻宛若流星般四散。
雲青沒有過多停留,收回了手,笑着對無雙說:“地面不平,仙人小心。”
此時文竹和天玑也踩在了地面上,文竹終于安了心,拍着自己的胸口說:“吓死了吓死了,這比我第一次騰雲駕霧還吓人。”
又用手扇風,表情古怪:“這裡怎麼這麼熱啊。”
無雙看他一眼,兩百多天了,這一刻他終于發覺文竹還是挺順眼順心的。
井下的空間極大,身後是石牆,隻有前面唯一一條路可走。越往裡走空間就越小,不過仍能并肩行走。長廊兩邊的牆壁上每隔十寸便會有一個小小的凹槽,凹槽中各放置着一枚夜明珠,幽幽的白光照亮了黑暗的井底。
大約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他們率先看到了兩扇宏偉壯觀的金門,左扇金門刻畫着一條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右扇金門上有一隻金鳳,一龍一鳳遙遙對視,極具壓迫之感。
“這是……”文竹有些疑惑。
隻聽雲青低聲道:“明靈國的地下陵墓。”
文竹驚愕感慨:“竟是在枯井之下。”
哀傷又憤怒的哭聲從門後傳來,無雙沒有猶豫,一腳踹開了金門,門後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連地闆都是由金子打造,空空蕩蕩的大殿中央擺放着一具水晶棺椁,棺蓋被掀翻在地,裡面僅有兩件衣裳,一件黑衣、一件白衣。
棺椁旁跪坐着一個白衣女子,嘴角滿是鮮血,手中抓着棺中的白衣崩潰哭喊,哭聲中帶着濃郁的怒意和殺意,又帶着脆弱與絕望,使人毛骨悚然的同時又不禁對其心生憐惜。
她的身後不遠處站着一個道士打扮的青年男子,見有外人闖入,手持桃木劍刺向那白衣女子——
“噗嗤——”
道士渾身一僵,不可思議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那裡被一柄銀劍貫穿。
文竹和天玑雙雙愣在原地,驚愕地看向一臉淡然收回劍的無雙。
文竹咽了口口水,聲音艱澀:“無……無雙,你……”
他恍然回過神來,飛身上前扶住将要倒下的道士,不知從哪掏出了許多瓶瓶罐罐,顫抖着手翻看着瓶子上寫的字,然後哆哆嗦嗦将丹藥喂給那道士,隻是那道士被劍貫穿了胸口,已是必死無疑,若是強行救回便是逆天改命!
文竹遲疑片刻,咬了咬牙将丹藥塞進了道士的口中,可下一秒,一股大力将那丹藥吸走,丹藥掉落,咕噜噜滾到一旁。
“你在做什麼?”無雙冷眼看着他。
文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無雙,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你殺了人……一個仙人殺了凡人,若是讓純陽真君知道,他定不會輕易繞了你!”
無雙眼神冷漠:“你可知逆天改命會被貶下凡間再不得成仙?”
“可是……”文竹當然知道,可他不想看到唯一的好友受到懲罰。
一股大力将他拽了起來,他被人控制着移到一根金柱前,無形的繩索将他捆在了柱子上。
文竹使勁掙紮:“無雙,你放開我!”
無雙涼涼道:“你要好好反思一下方才的愚蠢。”
他這才将視線放在那白衣女子的身上,這人聽到了聲響,眼睛是看着他們這邊的,卻沒有真正落在某一個人身上。
她的眼睛,似乎有疾。
“仰月。”雲青輕喚。
仰月茫然地問:“你們是誰?”
天玑解釋道:“我們是城主派來救你的。”
“明風?”滿臉淚花的臉上勉強扯出了一個笑意,卻又很快消逝,她的眼睛空洞無神,語氣蒼白無力:“你們回去吧,不必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