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在天庭裡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就連純陽看到他時臉色也會緩和上一兩分,因着好脾氣和好皮囊,文竹在天庭裡可謂是廣結善緣,朋友數都數不過來。
無雙颔首:“也可。”
之後無雙和雲青在東邊和天玑、玉衡會和,東邊幾乎已經無法踏足。
四人站在遠處遙遙看着癱坐在地上的半人半“魚尾”的鹿城百姓,忽然,天玑伸出右手,仰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雨要停了。”
可又沒有停下,這隻說明了一個問題:這個從人到怪物的蛻化過程,還沒有完全結束。
“仙人?”雲青輕聲喚。
無雙緊盯人群:“那個大夫呢?”
天玑道:“那大夫沒有受影響,因此被送去了北邊。原本大夫在這時,這群家夥還有些希望,可大夫一走,他們便成了這副樣子了。”
雲青眸光一閃,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子。
當得知自己身染怪病,命不久矣時,很容易病急亂投醫,将大夫的話當做聖旨。
無雙擡腳便離開。
天玑愣了愣,連忙追上:“你要去哪?”
“北邊。”
他們找到坐落在北邊的小木屋時,天色已經暗了下去。無雙隐去身形,施法試探,竟沒有任何法力波動。
天玑摸不着頭腦,想問無雙在做什麼,見其他兩人皆神情淡淡,怕問出口後被他們嫌棄蠢,隻得硬生生忍住。心裡一時想念文竹,若文竹在,定能替他将疑惑問出口。
此時此刻面對搖光的文竹:阿嚏——
“凡間有什麼東西能夠改變人的模樣?”
無雙在天庭待久了,即使下了凡,消除厲鬼後也不曾在凡間逗留,他着實想不出除了丹藥和法術,還有什麼能夠改變人的模樣了。
“面具。”玉衡忽然開口。
“面具?”面具隻可遮擋容貌,如何能夠改變?
玉衡瞥他一眼:“人皮面具。”
他道:“很多年前我曾下凡曆劫,轉世為安槐城之人,安槐城以□□為生。其中有一姓宋的男子,他所做的人皮面具最為逼真,貼在臉上時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仿佛那人原本就該是這般模樣。”
雲青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眼神淡淡的,說不出是什麼情緒。
玉衡突然噤聲,腦袋往旁邊一撇,“隻是恰巧轉世在安槐城,有所耳聞罷了。”
不知是否是錯覺,他似乎聽到了一聲來自逆徒的嗤笑。
玉衡暗中磨牙。
一旁的天玑糾結極了,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何又扯到了面具,忍了又忍,最終沒忍住:“無雙,你剛才在做什麼,又為何說到了面具?”
話一問出口,三張面孔齊刷刷轉向他,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吞了口口水。
無雙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我原以為隻有文竹的脖子上是……罷了。”
在人間數日,他已學會了什麼叫做人情世故。
拽着搖光往外走的文竹:阿嚏——
搖光表情木然地伸出手,再次抹了一把白色繃帶上的不明液體,他整張臉都被白色繃帶包裹,隻露出一雙陰郁的眼睛。
“文竹,主人最近可曾得罪過你?”
說話的不是搖光,而是站在搖光身側,與搖光有着同等身量,相同外貌,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木偶。唯一不同的,木偶的臉上沒有包裹着繃帶,那是一張格外清秀稚氣的面龐。
文竹羞愧得雙頰微紅:“當然沒有,應是有人在背後議論我。”
木偶“哦”了一聲,一本正經地說:“背後議論人可不好,像我主人,從不在背後議論旁人。”
文竹瞥一眼那隻露出眼睛的繃帶,腹诽:即使想議論,也議論不了啊。
搖光心有所感,扭過頭去,幽幽地盯着文竹。
木偶也轉動眼珠,它轉動眼珠時的動作十分怪異,腦袋随着眼珠而緩慢挪動。
“文竹,主人說他也不會在心中議論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