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肉/身受的傷很重,不過方才雲青喂他服下的都是陵金真人煉的仙丹,全身上下、裡裡外外的創傷很快都愈合了,渾身神清氣爽。
時間還早,雲青抱着他回到了望仙城,此時城裡的客棧都滿員了,找不到一個空房間,小二不耐煩地催着他們離開。無雙本想說算了,在樹上睡一夜也不礙事。但雲青砸下重金,原本還困得睜不開眼的掌櫃的看見金燦燦的金山瞬間清醒了,紅光滿面,嘴角幾乎咧到太陽穴,笑着怒罵小二:“誰說沒房間的,我房間不是還空着嗎?!快換張床單,再拿床新被子!領二位金……貴客去休息,對了,再備上一桶熱水!”
雲青冷着臉,眼底陰沉沉的,可抱着無雙的動作卻異常溫柔,仿佛懷中的不是人,而是一片雪花,稍微用點力,雪花就要融化了一般。
無雙被他橫抱在懷中,盡管這具身體才十二三歲的樣子,但仍舊十分不好意思。他将臉埋進雲青的懷中,呼吸間,盡是清淡的槐花香味。
進了門,他被輕柔地放在了床上。不知是掌櫃的喜好軟褥子還是有意讨好雲青,身下的褥子軟得不像話,像坐在了一塊雲上,軟綿綿的,感覺不到堅硬的木闆。
雲青生得高,他費力地仰起頭,小巧稚嫩的臉蛋白皙極了,眼睛黑白分明,鼻子挺翹可愛,嘴唇紅潤潤的,此刻無意識地微微翹着,像是不太高興的模樣。
冰涼的大手撫摸上了他的臉頰,眼前高大的人蹲了下來,視線正好與他平行。
他撞入了一雙深邃的眸子,這雙眸子裡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緒,那雙手正輕柔地摩挲着他的臉頰,良久後,聲音輕輕:“真像。”
無雙還從未看過這張臉長什麼模樣,此時不禁好奇起來,拿起床頭桌上的銅鏡,不以為意地一掃,卻猛地僵住。
這張臉,竟和他那麼相似,簡直就是縮小版的他。
是巧合嗎?
“還童丹會自動為你尋找與你最契合的肉/身,但在尋找肉/身的過程中也許有人從中動了手腳,你若身體不适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沒有不适,甚至覺得很舒服,像是睡了一場又長又美的覺,舒适極了。這句話他沒有跟雲青說,隻是點了點頭。
他很喜歡雲青為他擔憂的模樣。
他好壞啊。
“咚咚咚——公子,小的來給您送熱水來了。”
得了允許,店小二臉上帶着谄媚的笑,點頭哈腰地推門走了進來,他利索地倒熱水,偷瞄了眼屏風,屏風很薄,能看清一大一小兩個人影。
嘩嘩嘩的水流聲阻擋不住亂飄的思緒,心裡胡亂琢磨着,這究竟是對兄弟呢還是主仆呢?要說是主仆吧,小的雖說渾身破破爛爛還沒有穿鞋,但一身貴氣是藏不住的,方才進來時偷瞟了一眼,此人樣貌實屬是驚為天人,能看出幾年後該是何等的精緻俊美。要說是兄弟,這二人相貌又不像,真是奇了怪了。
這一琢磨,他竟不知不覺地望着屏風的方向走神了,連水聲停了都沒發現。
“看夠了嗎?”屏風後突然響起的一道低沉冰冷的聲音,吓得店小二渾身一寒,他看不見這人的神情,但總覺得若是自己再看下去,對方真的會殺了自己。他連忙将剩餘的熱水倒進去,頭也不擡地逃走了。
“你怎的那麼兇?”無雙問他。
“兇嗎?”雲青毫無所覺。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對待外人和對待無雙時是完全兩種模樣,隻是自然而然的,潛意識的,要将外人和無雙區别對待。
對待無雙時,眸光如春日湖面上的粼粼波光般明亮,聲音如微風拂過可憐脆弱的花瓣般輕柔,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是柔下來的,慢下來的。
因為這是他最珍愛的仙人,是他的無價之寶。
正如此時,他摟着無雙的肩膀帶他來到屏風後,有了方才的遭遇,心裡并不放心讓無雙單獨待在水中,于是克己複禮地背過身去。
可接下來,他便有些後悔了。
身後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響,他甚至聽着聲音想象出來了畫面,纖長如玉的手指解下腰帶,脫掉外袍,内襯……雲青重重閉上眼,試圖甩掉腦袋裡的畫面。
可是,三千年來,九生九世,他們該做的不做到的都做過無數遍,對彼此的身體甚至比自己的身體還要熟悉。兩百多年的禁/欲,幾乎已經到了極限。
交疊在腰間白嫩修長的雙腿,隐忍的神情,微蹙的眉心,濕紅的眼尾……令他食髓知味,如癡如醉。
“雲青。”
少年的聲音不似平常的冰冷,是軟綿的,不帶任何攻擊性。雲青被他這一聲喊得身體緊繃,喉嚨幹澀:“嗯。”
無雙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小聲和他說話。
“不知玉衡找到他們了沒有,我能感覺到這具身體的根骨奇佳,入無極宗應當沒有任何問題,隻是擔憂文竹和天玑,萬一他們的肉身根骨差勁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