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笑,出關了。
四大長老心裡興奮激動的同時又感到不解,師尊閉關已五百年之久,為何偏偏在今日收徒大比時出關了?莫非有什麼人吸引了他老人家的注意力?思及此,四大長老眼神交流一番,暗中傳音。
白冬面無表情,眼底卻像一團濃墨,陰沉得可怕:“師尊出關的時機可是太巧了。”
白秋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語氣不冷不淡,細聽之下,帶着點看好戲的意味:“或許是要收那個孩子為徒,四師弟,恭喜你要有師弟了。”
此話一出,白冬藏在袖中的手攥緊,他死死咬着後槽牙:“不過是多獵了些内丹罷了,我看他也并無過人之處。”
他忽然一頓,眼裡劃過一抹惡意的嘲諷:“哦,還有一張好看的臉。”
白春警告似地瞪他一眼:“老四,慎言。”
大師兄一開口,其他三人都安靜了下來。白春擡手,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你們還是擔心擔心師尊是否會發現你們做的那些荒唐事吧,與其讓師尊自己發現,不如主動去請罪。”
白夏微微勾了下唇,弧度譏諷不屑:“沒有大師兄的準許,我們又怎敢去做呢?”
“二師兄真幽默,我倒不知,你何時聽過大師兄的話了。”白秋微笑着看他一眼,又忽然“恍然大悟”一般:“我記起來了,師尊在的時候,二師兄對大師兄那可謂是‘言聽計從’。”
白夏冷笑,攥緊拳頭,指甲嵌入了掌心裡,鮮血淋漓。
金光渲染了半邊天空,應着燦爛的光芒,一道白色的身影由遠及近,來人白發白髯,慈眉善目,一雙眼睛明亮清澈,若單看眼睛,隻會認為對方不過才二十歲上下。
白笑氣質溫和,臉上總是帶着和藹的笑意。他已是渡劫後期,随便釋放出一點威壓就會使在場大部分人昏死甚至是死亡,可他并未釋放威壓,就如同家中慈祥的老爺爺,用慈愛的目光俯視着所有的小輩。
“你,随我來。”白笑遙遙一指,人群自動散開,順着白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那人時,嫉恨不滿的同時又感到意料之中。
畢竟無極宗五百年前以獵内丹為大比内容開始,就從沒有一個人獵到過兩千零五十如此驚世駭俗的數量。
不,甚至從沒有一個人獵到超過一千個内丹的。
無雙微微眯眼,心想若他喊了旁人一聲師尊,真正的師尊在天上會不會暴跳如雷。
白笑勾了勾手指,無雙的身體便不受控制地朝着白笑飛了過去。隻一瞬,他便站在了白笑的身側,在這一刻,身邊人的呼吸聲似乎停滞了片刻,很快又恢複正常。
白笑語氣溫和:“走吧。”
說罷,看也沒看忐忑不安的四個徒弟一眼,帶着無雙消失在衆人的眼前。
這一刻,四大長老心裡皆是一個咯噔,心想:師尊已經知道了。
白冬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死死瞪着白笑離開的方向,許久,嘴角扯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浮玉峰的後山上,有一處竹林,竹林中央是一個小小的木屋,木屋後有一片不算大的菜園,裡面種植着凡間應季的胡蘿蔔和橘子。
白笑徑直走進菜園子裡,摘了幾個橘子分給無雙:“嘗嘗,浮玉峰的橘子好吃得很。”
無雙沒有客氣,道了聲謝,接過來,在白笑期待的目光中剝開金黃的外皮,外皮水分很足,橘子汁成霧般噴灑在臉頰上,獨屬于橘子的酸甜澀的清香味爆發開來。他掰了瓣橘子塞進嘴裡,輕輕一咬,大量的汁水便迸濺開來。酸甜可口,果然好吃,他情不自禁地微微眯了眯眼。
白笑松了口氣,視線從無雙的額頭一寸寸地向下移,他看得緩慢,似乎要将眼前人的模樣記在心中。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斜對面,正有一個紅衣厲鬼死死地盯着他看。
厲鬼不太高興地抱怨:“為老不尊。”
當對方撩起眼皮,冷冷淡淡地看過來時,白笑猛地收回視線,細看,身體似乎有些僵硬。他輕咳一聲:“我不會收你為徒。”
無雙看向他的眼神裡染上了些許疑惑。
白笑被他看得神情愈發不自然,忽然轉過身去,背對着他:“你與我無極宗有緣,可我閉關時曾發誓此生不會再收徒,所以你我沒有師徒緣分。”
無雙轉身就走。
片刻後,白笑察覺不對,扭頭去看,對方已經快走出竹林了。他急忙喊:“你去哪?”
無雙面無表情:“宗主不收我,自會有人收我。”
白笑快步走來,臉頰通紅,額頭上急出一層薄汗:“整個無極宗,我修為最高,你拜别人有什麼用?”
他心裡着急,沒注意到無雙眸底的探究。
“可宗主不是不收我為徒嗎?”
白笑擡手擦一把汗,口無遮攔:“我也想,可是……”
他猛地反應過來,急急止住話頭,僵硬地錯開話題:“你若留在這,我會将畢生所學傾囊相授。并且,你會擁有最高權限,整個無極宗,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雲青小聲地啧了一下,嘴唇微動,無聲吐出一個詞:“蠢貨。”
無雙垂眸,細密的睫毛遮掩住了眸中的意味深長。白笑明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可他已經服下了陵金真人的還童丹,即使是仙也隻會當他是一個普通凡人。這具身體有些古怪,他和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分明就是個縮小版的自己。唯一的解釋隻有,白笑見過他的模樣,因此将他認了出來。
這個理由未免有些牽強,世界偌大,長相相似的大有人在,況且白笑一出關便直奔他而來,在看到他的模樣時情緒沒有任何波動,說明白笑在出關之前就已經知道他出現在了無極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