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實按計劃将Candy帶到了三裡屯的一家高級西餐廳。之前他在這裡辦過媒體午宴,因此知道這裡菜品不錯,環境也不錯,更不會被同事撞見。
不過Candy似乎沒怎麼來過這種檔次的餐廳,所以扭扭捏捏、一聲不吭的跟在成實身後進了餐廳,捧着菜單的時候更是一臉的驚慌失措,完全不知道該點什麼菜好。看着Candy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成實微微一笑,然後幫她選好了全餐,并點了一瓶house wine。
“我覺得胃有點兒疼,”Candy有氣無力的對成實說,“……沒事兒,不是生病了,就是有點兒……餓了。”
不過一杯酒下肚,Candy似乎放松了下來,接着她不僅打開了話匣子還一發不可收拾起來。這姑娘幾乎隻用了一口氣兒便向成實講述了她僅有的這22年來的所有經曆,巨細無遺。
成實隻在Candy的滔滔不絕中打斷過她一次,因為他想起來必須讓Candy的老闆、也就是15層秘書組的主管Wendy另外安排人手接替Candy今天在前台的工作,要不然前台開天窗被老班發現會是個大問題。
于是成實抓起手機給Wendy拔了個電話,聲音裡洋溢着真誠的友善:“Wendy姐,抱歉啊,中午一着急沒顧得上和您打招呼直接把Candy從前台叫走了,下午還得繼續向您借用Candy,因為我需要她幫我在影像中心整理一些老班急着要的東西,按現在的進展看,可能整個下午她都得在這邊忙了。”
浩斯凱大廈裡根本沒有一個部門或地方叫做“影像中心”,不過成實很有把握Wendy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影像中心”,也不會去核實;即使她想去核實,她手底下的那些小丫頭們也不會知道“影像中心”到底存不存在;至于去向老班核實情況?Wendy可沒有這個膽量。再說了,Wendy很喜歡成實,才不會找他的麻煩呢。
不過放下電話的時候,成實便察覺到自己的酒喝得有些急了,這會兒頭有些暈,所以剩下來的時間他隻好帶着複雜的情緒控制着喝酒的節奏,并繼續傾聽Candy毫無節制與邏輯的的自我介紹。
在這番長長的自我介紹中,成實得到了這樣一些信息:Candy今年22歲,老家在河北某個不算富裕的農村。她家有5個孩子,直到生了老五那個兒子之後,她爸媽才放棄了這“生生不息”的造人計劃。她不喜歡自己的中文名“吳冬梅”,但是她覺得Candy這個英文名很好聽,也很符合她的形象與氣質。她在上大專的時候交往過一個男朋友,但是一畢業那個男孩去了南方發展他們就分手了……
這期間,成實愉快的發現Candy開始羞澀的叫他“Frankie”而不是“成Sir”了。更讓成實高興的是,Candy現在與她的一位學姐合租公寓住,而且那公寓就在這餐廳的附近。
不過又過了一會兒,成實就開始覺得有些厭煩了,因為Candy的話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她的話裡有很多沒見過世面的女孩才會有的那種浮誇與膚淺,這與黃若愚的“抓馬”完全不同。再過了那麼一會兒成實終于發現了問題的所在,Candy的空洞無聊應該歸咎于她的學姐兼室友,也就是那個叫作Apple的女孩,因為Candy對于她這位學姐簡直崇拜到了極點。她告訴成實,Apple比她大一歲,剛畢業就玩了一次閃婚閃離,她現在在一家影視公司工作,認識許多大明星。
成實能從Candy的神情與語氣中看出,她對于那位Apple的經曆有多向往。
Candy說得越多,成實就越來越厭惡的認清,Candy和Apple這兩個姑娘之間是不平等的“偶像”與“粉絲”的關系,而且她們在這種奇怪的交往的模式中竟然還能自得自樂,這實在讓成實無法理解。畢竟一直以來成實在社交圈中都處于“偶像”地位,但是他對于“粉絲”向來是不屑一顧的,他不明白如果Apple真的有那麼優秀的話,她怎麼能忍受這個沒營養的Candy的。不過……再想想“Apple”這個英文名,成實歪着嘴笑了笑。
至于Apple對Candy的影響,幾乎如數體現在了Candy那過于濃重的妝容以及惺惺作态的“優雅”儀态上,還有她那誇張的語調——雖然隻喝了一杯紅酒,但Candy這會兒好像已經化身為某部霸總戲碼中的小白花,仿佛國貿天天會有圍繞着她上演的浪漫劇情,總之她的動作、表情和語氣已經矯揉造作到了極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