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實跟在Candy屁股後面走進了幽暗、狹窄的樓道。他很熟悉這種老樓的格局,當初他在浩斯凱入職并和黃若愚結婚以後在松榆裡買的那間老破小的樓和這個樓的格局很像,都是那種上世紀80年代建造的5層沒有電梯的紅磚樓,一層三戶,隔音很差,廚房通風也不好,而且房間格局不僅局促還很不好利用。
果不其然,當502号房門在成實身後關上以後,他得以仔細觀察這間彌漫着不知道哪戶傳來的飯菜味、衛生間味以及香水氣味的房間,然後認證了他的判斷。這間公寓果然和他與黃若愚以前住的房子的格局幾乎一模一樣,都是那種總共也就40米方米的一室一廳,其中還包括一間隻能做成開放式的廚房和一間小到不能再小的衛生間。
顯然,這間雜亂的客廳同時也是Candy的卧室。于是當Candy穿着黑絲襪的腳在成實身邊團團轉着,躬着身屈着膝蓋清理煙灰缸和化妝品的時候,成實覺得自己變得很高大、很強壯,簡直已經充滿了整間房子。
“不好意思這屋子有點兒亂,你喝咖啡還是什麼?”
等Candy一隻腳跪在沙發床上去卷動百葉窗的時候,成實走到她身後抱住了她的腰。
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便征服了Candy。隻聽她低低的、甜膩的呻吟了一聲之後就轉過身來鑽進了成實的懷抱,同時把她那玫瑰花一樣的嘴唇送到了他的唇邊。
他們一起滾在了沙發床上,接着他們的身體扭在了一起,喘着氣,急不可待的對付着各種紐扣、拉鍊、挂鈎……直到最後一片布料從他們的身上滑落下來。然後,在Candy溫暖的節奏中成實強烈地感受到了滿足,因為這就是他想要的東西,這就是他想要的東西!
因此成實迷醉得幾乎沒有發現Candy在他耳邊低聲呢喃着:“哦,太棒了,哦,哦,哦……”
當這一切結束的時候,成實和Candy都癱在了沙發床上,而他們微微出汗的四肢依然交纏在一起。成實覺得他這輩子從來沒有對一個人像此刻對Candy一樣的感激,但是他并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好。
于是成實想要看一眼Candy的臉,心想也許可以從她的臉上得到某種啟示。但是Candy緊緊的把頭靠在成實的胸口,所以他隻能看到她後腦勺上已經長出了老長的一大截的黑色發根。
顯然,Candy在等着成實開口。
可是這會兒成實并不急于開口了,他稍微轉了轉頭,發現自己正對着百葉窗卷上來之後露出來的那截玻璃窗,那是她倒入他懷中之前好不容易才卷上去的。從那片玻璃窗上成實看到了對面灰色的樓頂,還有天空中淩亂的電線,它們在藍色的天空背景上交織出了一副難以理解的蒙德裡安的畫作。
成實把目光收了回來,然後觀察起這間既陌生又熟悉的房子。這間房間現在正籠罩着金色的夕陽下:牆上貼着粗制濫造的梵高《向日葵》複制品、窗台上擺着幾本《時尚COSMOPOLITAN》、另一面牆上的軟木闆上挂着曬掉了顔色的拍立得照片和明信片、逼仄的牆角竟然還立着一把滕椅,簡直就是一派庸俗的INS網紅風……
還有……還有就是成實馬上想起了他的外套和襯衫正散落在地闆上,而鞋子、内褲和褲子就在他身邊,唾手可得——他可以立馬兒穿上衣服然後在30秒鐘以内離開這個俗氣的地方。
“那個……”成實終于想好怎麼開口了,“你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沒有想到下午會發生這些吧?”
Candy沉默着。周圍安靜得使成實第一次發現客廳的牆上竟然還挂着一面羽毛挂鐘,它正“唰、唰、唰”的走動着。
“嗯,”過了一會兒Candy終于開口了,“沒有,沒想到。”
說着,Candy快速地坐了起來,伸手抓起她那件藏藍色小西裝擋住身體。接着她似乎又有些猶豫,或許心想這時候沒必要再裝矜持的遮遮掩掩了,于是便讓那件小西裝滑落到了地闆上。
可是,赤身裸體又讓這個小姑娘覺得很難堪,所以她又撿起那小西裝蓋在胸前,還折起雙臂緊緊的摟着它。此刻,她那一頭又粗又硬的砂發雜亂無章的在頭頂上向四面八方炸開,毫無美感更别提吸引力了。而且她的臉和脖子露出了原本的黑黃膚色,不過這會兒她的臉頰卻開始一點點的紅了起來,就像剛抹了過量的腮紅一樣。
Candy下意識的撫摸着她那亂七八糟的發梢,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不過在成實看來,此刻的Candy非常我見猶憐,以至于他覺得自己一眼就能看穿她現在正在想些什麼——Candy肯定在想Apple知道了會怎麼說,她在想Apple會不會罵她太輕浮?不不,Candy覺得不會的,因為Apple是個玩咖,她懂得成年人之間那些複雜的情感關系,她明白這種情之所至。Candy肯定覺得Apple一定會這麼說的。
隻是,這如果真的是一種成年人再平常不過的男女遊戲,那麼Candy為什麼會對一件衣服都如此的糾結呢?為什麼在剛才的沉默中,她居然想不出要和這個剛剛和她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說些什麼話呢?
成實看得出來,這個小姑娘,恐怕并沒有她自以為的那麼成熟,但是……這不就是成年人的生活嗎?
而此刻Candy正在拼命抑止住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于是她用力的擡起下巴就像要把額頭上的一大绺亂發甩到後面去似的,然後露出一個标準的故作優雅的笑容。
接着,她第一次直視成實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