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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失而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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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裝甲師駐地。

随軍牧師身着少校制服,胸前佩戴着金屬十字架,手持聖經,正帶領着一群德軍士兵做禱告。

德軍士兵們恐懼着太陽落下,在每個降臨的黑夜,他們都似乎從黑暗中聽到了什麼,一些陰影正向他們步步逼近。

“他們到處都是,森林裡,沼澤裡,都是複仇者的身影。”士兵們閉眼祈禱着,“……真糟糕,我再也不想碰到類似的事了,我不能和幽靈作戰。”

牧師說:“Gott mit uns.”

上帝與我們同在。

從德軍橫掃歐洲、屠戮數百萬人民時,他們的腰帶上镌刻這這句話,仿佛宣告着神的庇佑,這話帶着力量一般,能驅散他們對于黑夜的恐懼。

元首通過宗教,借以牧師的口吻,向德國軍隊宣告這是一場神聖的、正義的侵略戰。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距離士兵們身後不到一百米處,随着一聲令下,幾具蘇聯人的屍體如同破布般懸挂在絞刑架上,在春末的冷風中蕭索地晃蕩,好像冤死的鬼影。

阿德裡安站在不遠處的高地上,倚着裝甲指揮車,神色怅然地俯瞰着這極具諷刺性的一幕,他愣了愣神,指間的煙灰簌簌落下。

受難者相信上帝,是因為痛苦得不到解脫。

當侵略者開始相信上帝時,就意味着恐懼已如同瘟疫蔓延,良心飽受折磨。

整場東線戰役進行到現在,屢次失敗逐漸耗盡了德軍的元氣,無不顯示出整個德軍高層對于蘇聯的整體實力存在嚴重誤判,因此并沒有做好長期戰争的準備,更是被憑空出現的蘇聯遊擊武裝力量打了個措手不及。

這就導緻德國國防軍除了要應對正面戰場上蘇軍的壓力,還必須竭盡全力抽調部隊到後方清繳遊擊隊。

随着前線戰事吃緊,國防軍分身乏術,德軍不得不專門成立了用于清繳遊擊隊的保安師,負責各個集團軍群後方地區的治安,但即便如此,德軍在占領區的治安兵力仍然嚴重不足。

為了盡快鎮壓這股散布于東部占領區廣袤地域的反抗力量,德國國防軍最高統帥部發布第33号指令:“實施治安行動的部隊不僅應用合法手段懲處匪徒,更應制造恐怖,這是撲滅民衆反抗意志的唯一途徑。”

雖然海牙《陸戰法規和慣例章程》規定,一命抵十命是明令禁止的,非戰鬥人員有接受戰俘待遇的權利,但據說某位國防軍總司令部高層一怒之下于仍簽署了這樣的命令:“在東線,遊擊隊每殺死一個德軍,殺100個平民抵命,傷一個德軍,殺50個平民抵命。”

但這項規定落到各個國防軍戰地指揮官們頭上,他們卻不得不把那道命令縮小十倍來執行。

因為在他們看來,戰争是屬于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較量,是面對面開誠布公的戰鬥,兩軍對壘,軍人必須身穿制服對陣,而平民則不具備交戰資格。

阿德裡安的思緒逐漸飄遠。

他想,或許那位人群中的牧師正面臨着相似的道德困境,他應召入伍,已然陷入了國家與教會的雙重忠誠之間,在此刻,他是遵從于神的指示,還是臣服于人的責任。

指間香煙燃盡後跌落在地上,那陣倏然燙到的刺痛讓阿德裡安回過神來,軍靴踩在上面碾了碾,這一個月以來他憔悴了不少。

用弗朗克的話來說就是,“他看起來像朵逐漸枯敗的花。”

雖然這個比喻不甚恰當,但或許是因為戰争,又或許是因為别的什麼,總之連日裡他輾轉難眠,白日總要靠着“柏飛丁”才能勉力維持着精神。

至今已經失蹤一個月了。

阿德裡安逐漸不敢在内心提起那個名字,第三裝甲師南下往斯大林格勒方向集結碾過的每一寸土地,他都讓人帶着軍犬仔細搜查過了,一無所獲。

從驚疑不定、勉力維持理智,到滿懷期望再到逐漸被失望填滿,一個月的時間不長不短,但已經足夠讓一個流亡的人死去,從青絲到白骨。

他有時候會想,當戰争不能再帶來榮耀的時候,那和懲罰有什麼區别。

可他們也已無路可退了,當勝利不再眷顧他們時,軍人的使命是戰死沙場。

阿德裡安可以不相信上帝,但他希望,他愛的人最好活着,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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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就這麼一直留着這個美國女人?”腮絡胡男人目光陰沉沉地掃過不遠處的一個身影,“你看不出來她跟德國人是一夥的?”

列昂尼德用打濕的毛巾擦幹淨了臉和手臂,他戴上眼鏡,發鬓還濕着,那對灰藍色的眼睛掩在鏡片之下,顯得銳利又沉穩:“至少現在她對我們來說是有用的,這就足夠了。”

“至于你……伊戈爾,”他瞥了一眼腮絡胡男人,嗅到對方身上濃重的酒氣,“我想如果不是你先冒犯了她,别人也不至于對你痛下殺手。”

伊戈爾憤憤不滿咬牙切齒道:“你可别忘了那些德國人怎麼糟蹋我們的土地和女人的!你忘了娜斯塔西亞她……”

一想到刻骨的仇恨未報,憤怒讓這個高大粗壯的男人甚至微微顫抖了起來,他的腮幫子緊了緊,眼底一片猩紅,“我一看到這個虛僞的婊子,我就恨不得撕碎她,”他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這個下賤的德國妓女,滿嘴胡編亂造,她既然為德國人工作,明天就敢向德國人出賣我們。”

列昂尼德冷靜地看着伊戈爾,摁住了他的肩膀,制止了他的動作:“但她确實是一位專業的戰地醫生,最近德軍對我們的清剿越來越頻繁了……我們現在需要這樣的人,不然你指望佐娅那種半吊子水平給我們療傷嗎?你别忘了上次她用納鞋底的針給阿列克謝的傷口縫了個八字。”

身後被突然點到名的年輕女孩聞言擡起頭,狠狠地瞪了一眼旁邊的人:“你知足吧,大難不死,還要這麼多講究,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嘴也縫起來。”

見阿列克謝老老實實地低頭幹活,佐娅冷哼一聲,才轉過頭去,抱着一摞破舊的棉衣往那頭去了,路過列昂尼德的時候,側身用肩膀撞了一下他,以此表達着她的不滿。

她紮着一條粗粗的麻花辮,鼻尖上長着幾個俏皮的小雀斑,生氣的時候格外明顯,臉頰氣鼓鼓的,看起來竟有些可愛。

阿列克謝低聲偷笑道:“瞧見沒有,她生你的氣了。”

列昂尼德看了看自己被撞了一下的肩膀,唇角微不可察地彎了彎,他轉過頭,臉上又恢複了那種不苟言笑的神态,看着佐娅一路往前去,徑直走向那位女醫生。

“喂,”佐娅狠狠地推搡了一把那女人,“滾開點,你擋着我的路了。”

勞拉摘下聽診器,困惑了擡手指了指自己,滿頭霧水:“哈?我?”

列昂尼德把槍杆杵在地上,周圍的蘇聯人見狀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目光一齊朝這邊看來,看向勞拉的眼神複雜,帶着好奇和審視,但無一例外,他們對于這樣“刁難”的場景十分習以為常,甚至可以說是喜聞樂見。

佐娅斜睨了勞拉一眼,冷笑道:“說的就是你,德國妓女。”

“哇,字正腔圓,”勞拉簡直要忍不住鼓掌了,心想,“看來練習了很久。”

這半個月以來,勞拉聽過的難聽話數不勝數,不過好在她一句都聽不懂,往往等對方罵完,無辜掏掏耳朵道,“你在說什麼?”

罵了半小時罵給豬聽了,對方氣絕。

到後面發現這人沒撒謊,她是真的一句都聽不懂,于是佐娅改變了作戰計劃,開始用她的母語英語來罵她。

但顯然效果不佳,因為太過蹩腳,殺傷力極低,導緻勞拉被罵着罵着經常差點失聲笑出來。

看在對方為了罵她練習了這麼久英語的份上,她就勉為其難難過一下吧,接着勞拉仿佛後知後覺般露出做作的受傷表情。

佐娅看着她的表情變化,眉毛越挑越高,怎麼覺得這個女人是在敷衍她呢……啊啊啊氣死她了!她冷哼了一聲,轉頭就走。

看見佐娅沒讨到便宜,伊戈爾覺得她沒本事,于是攥着酒囊走了過來,他看了勞拉一眼,眼中盡是憎惡和輕賤之色,他反手扯開自己的衣領,從咽喉到肩頸,有兩道細長的傷疤,還看得出受傷時皮肉猙獰外翻的可怖,可見下手之人的狠辣。

“你給我等着,”他攥着勞拉的衣領把她整個人拎到自己面前,陰恻恻威脅道,“不要讓我抓到你做小動作,否則我會先弄了你,再殺掉你。”

勞拉點頭如雞啄米,任他發洩情緒,沒必要撞到槍口上,人在外面走,要學會适當忍氣吞聲,反正罵來罵去都是那一套,也聽不懂。

伊戈爾罵了半天沒得到回應,一點成就感都沒有,這女人瞪着一雙無辜的藍眼睛,他也不能立刻對她怎麼樣,氣得擡腳離去。

無需畏懼猛虎一樣的敵人,但需要提防對方的臉皮厚如城牆。

勞拉非常能理解這群蘇聯人的憤怒,他們恨她,因為她救治德國人,但他們沒理由殺她,因為她也救過蘇聯人。

比起這個,她有點後悔自爆的時機不對,她就不應該在德軍營地裡着急忙慌對娜斯塔西亞說她是美國人的,這樣人家直接把她打成了親德一派。

雖然勞拉不否認這種說法,畢竟她身上實打實是個德國女人的殼子,作為德國人的好處也占盡了,她沒必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但壞處就是,她沒有辦法在這些蘇聯人面前走中立路線了,他們已經先入為主地把她納入了德軍陣列。

那驚心動魄的一晚,勞拉沒等來德軍如神兵天降救下她,更等不來阿德裡安。

她像頭發怒的母獅一樣和幾個蘇聯男人對峙周旋着,隻要對方再靠近一步,她就直接把人質的喉嚨割斷。

終于,為首的男人緩緩擡手,制止了剩下二人想開槍弄死她的架勢。

三個人用俄語激情讨論了一陣,最後似乎還是為首的男人說服了他的同伴,他放下槍,緩緩走近勞拉,在她不遠處停了下來。

“我叫列昂尼德,”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伊戈爾,朝她伸出手,用英語自我介紹道,“聽娜斯塔西亞說,你是來自國際紅十字會的醫生,你叫什麼名字?”

“勞拉,”她冷冷答道,沒有理會男人朝她伸來的手,“美國人,我們的獨立宣言是‘不服就幹死你’。”

列昂尼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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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呆着始終不是長久之計。

這群蘇聯遊擊隊發展壯大至今,并不都是正規軍,有許多是自發加入反抗德軍的流民,并未經過軍事訓練,素質參差不齊。

他們頂着德軍的炮火,沿着灌木叢巡邏,在窩棚和窯洞裡搜尋難民和猶太人的蹤迹,拯救落難的兒童和老人,在後世,是當之無愧的反法西斯民族英雄。

但人無完人,曆史并不是完全正面的。

在紀律未整頓前,内部一些遊擊小隊的指揮員獨斷專橫、酗酒賭博,甚至縱容部下搶劫,這些不光彩的事情嚴重影響了遊擊隊的形象。

勞拉絕不會傻到與正義為敵,與蘇聯人起沖突,但她此刻形單影隻,身份敏感,曆史巨輪滾滾向前,她不過是其間一隻蝼蟻,須得考慮自己的生死安危。

白天被德軍的炮火追着打、晚上回到營地被人不懷好意地捉弄騷擾數次,佐娅的辱罵根本算不上什麼,即便沒有戰争,伊戈爾看起來也絕不會是什麼正人君子……列昂尼德嘴上說會保證她的人身安全,但這家夥大多數時候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士可殺不可辱,勞拉再次打定了主意,即便要投靠,她也要投靠良民,而不是遊擊隊,那和每天上戰場有什麼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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