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馬修上了車,司機也閉上了嘴巴。“先送我回公寓,”馬修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自己的領口,又嗅了嗅手上的味道,“克裡斯,把我在幹洗店的西服取回來。”
馬修把奶酪和碟片拎在手裡,看了眼手表,囑咐他們半個小時後回來後,就獨自上了樓。将沾了血的西裝和襯衫放在一邊,他開始清洗自己。冷水從花灑中噴出,馬修搓着手掌的血漬,心為了麗娜跳動過速。他們有接近四個月沒見面了,最後一次對話也不甚愉快。那樣的對話在喬伊去世後發生過很多次,一個周内,他們經曆了比過去二十年還要多的争吵——麗娜單方面的争吵。因什麼開始馬修記不太清,可能是自己勸麗娜多吃點東西,總之麗娜開始指責,指責他對喬伊缺少關愛和陪伴、指責他沒有盡好父親的責任、指責他沒有請來最好的醫生給喬伊看病…最後她哭着朝他吼道:“這是你的錯,馬修…這是你的錯!你帶走了别人的孩子,所以我們的孩子也被帶走了!”麗娜把酒杯和餐盤摔在地上,厚厚的地毯保護了它們,所以隻有幾聲悶響。麗娜尖銳的情緒好像也是刺到了棉花上,悲傷和痛苦無法宣洩,她伏在餐桌上落淚。馬修走到她身邊,把餐具踢開,極盡小心的撫摸麗娜的頭頂。對于麗娜的指責,馬修沒敢作答,麗娜陷入了一個自我毀滅的漩渦,她痛恨自己所以連帶對周圍的人發怒,倘若馬修承認,或說句對不起,不會分擔一點麗娜的自責,反而會将她向懊悔的深淵更推一步。我的麗娜,馬修輕吻她的頭發,他多希望承受這份折磨的人是自己。
麗娜轉身摟住馬修的腰身,她還在流淚,隻是沒哭出聲,“我們不該再生活在一起,我們在互相傷害。”
馬修沒有應答,将她哄去休息,囑咐管家照顧她定時吃藥。沒有收拾一件衣物就離開,那通電話是四個月來馬修第一次聽到麗娜的聲音。
克裡斯的敲門聲把馬修從回憶中拉回來。穿上幹淨整潔的西裝,搭配合适的領帶和腕表,馬修深吸一口氣,眉頭緊鎖,“離我遠點,克裡斯。”
克裡斯認命的退後兩步,倚靠在門框上,現在他有機會整體打量馬修了。收回之前的話,馬修比他要高大壯實,他選了一身灰色的西裝,盡量把威壓和氣場降到最低。馬修給過克裡斯時間和錢讓他去買身像樣的衣服,但克裡斯并不在意這個,當他穿着亞瑟的西裝、還把褲腳挽了兩下出現在馬修面前的時候,馬修就再也沒做過類似的提議。
“搞不懂你要這樣打扮自己。”現在的馬修形象過分親和,看到他甚至在噴香水,克裡斯沒大沒小打趣起來。
一個眼神克裡斯就噤了聲,上半身也和門框脫離。馬修沒有回應,再次确認收拾的沒有一絲錯漏,拿起包裝好的奶酪和碟片。
“克裡斯,”出門前馬修突然叫住克裡斯,語氣像是一個長者叫住孩子,“有一天當我邀請你去家裡吃晚餐,我希望你也可以整理好自己。”
“好吧。”克裡斯聳聳肩,随意應和道。
馬修沒多說什麼,此時此刻他的心全被麗娜占有了,他渴望妻子的吻,他也得到了。紅酒、奶酪和碟片全沒開封,羊排被放到冷掉,麗娜蜷縮在馬修的懷着,用拇指在他的手心裡打圈。馬修知道她會做這個動作,手掌清洗過好幾遍。
“我明天要去做禱告。”麗娜仰起頭,嘴唇蹭過馬修的下巴,他的胡茬剛被清理,所以沒有一點刺痛。
馬修順勢低頭吻住了麗娜,直到她喘着粗氣,馬修将她抱的更緊,“我會找人陪着你。”
麗娜掙開馬修的懷抱,朝另一側翻身,感覺到馬修在親吻自己的肩頭,麗娜拉上了被褥。
“我累了。”說罷麗娜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