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劫握住她的手,輕輕一吻:“夫人大恩,千劫沒齒難忘。”
柳氏滿意地收回手,站起身:“明日兵部侍郎設宴,你随我一同赴約。”
沈千劫颔首:“是。”
待柳氏離開後,沈千劫臉上的恭順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抹冷意。
他起身走到窗前,推開雕花木窗,寒風夾雜着雪粒撲面而來,刺得肌膚生疼。
遠處,北境的城牆巍峨矗立,燈火零星。
一年前,他還是城主府裡任人踐踏的奴隸,如今卻成了柳氏的丈夫,北境守将府的半個主人。
這一切,都是他一步一步算計來的。
柳氏需要一個聽話的丈夫,一個不會威脅她權勢的傀儡。
而沈千劫,恰好完美地扮演了這個角色。
他俊美、聰明、懂得察言觀色,又因出身卑微,沒有家族勢力,不會反噬她。
最重要的是,他幫她解決了不少麻煩。
比如那個觊觎她産業的堂弟,莫名其妙溺死在自家池塘裡。
比如那個想強娶她的邊關将領,突然暴斃在軍營中。
柳氏心知肚明是誰的手筆,但她默許了。
因為她需要的,正是一把聽話的刀。
……
兵部侍郎的府邸燈火通明,絲竹聲隐約可聞。
沈千劫穿着一襲墨色錦袍,腰間玉帶上墜着枚令牌。
那是柳氏賜他的信物,象征着他如今的身份,北境守将府的男主人。
他的長發用一根銀簪束起,幾縷碎發垂在額前,襯得膚色如玉,眉眼如畫。
再不見當年那個被鐵鍊鎖着、滿身傷痕的奴隸模樣。
“沈大人。”一個身着绛紫官袍的中年男子迎上來,笑容熱絡,“久仰久仰!”
沈千劫微微一笑,拱手行禮:“劉侍郎客氣了。”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帶着恰到好處的謙遜,卻又不會顯得卑微。
劉侍郎上下打量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豔:“早聽聞柳夫人新納的夫婿俊美非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沈千劫唇角微揚,笑意卻不達眼底:“侍郎過獎了。”
劉侍郎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來來來,我為你引薦幾位大人!”
宴席上觥籌交錯,酒香混着脂粉氣,熏得人昏昏欲醉。
沈千劫坐在席間,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四周。
“沈大人。”坐在他右側的一位武将突然湊近,壓低聲音,“聽聞你曾在東海城待過?”
沈千劫擡眸,認出此人是北境軍中的一位副将,姓趙。
“是。”他輕聲道,“幼時曾在東海一帶生活。”
趙副将眼中閃過一絲興奮:“那你可曾聽說過長生宴?”
沈千劫心頭一跳,面上卻不顯,“長生宴?”
趙副将神秘一笑,聲音壓得更低:“二十年前,東海城主曾秘密設宴,邀心腹共食一物。此物人身魚尾,據說食之可得長生。”
沈千劫的指尖輕輕摩挲着酒杯邊緣:“竟有此事?”
趙副将點頭,眼中滿是貪婪:“我兄長當年是東海守備軍中的一名小卒,有幸遠遠目睹過此物運入城主府。”
沈千劫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略有興趣地追問:“那後來呢?”
趙副将搖頭:“後來?後來參宴的幾人,包括城主在内,至今容顔未改!”
沈千劫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急促了一瞬。
他垂眸,掩去眼中的精光,輕聲道:“我不曾聽說過此事,但聽起來頗為有趣,不如詳談?”
趙副将喜道:“好、好!”
……
回府後,柳氏的寝殿内,熏香袅袅。
她斜倚在軟榻上,指尖捏着一顆葡萄,紅唇微啟,輕輕咬破果皮,汁水染上她的唇角。
沈千劫站在她面前,神色恭敬,卻又不失從容。
“夫人。”他低聲道,“今日宴上,我聽到一個有趣的傳聞。”
柳氏擡眸,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哦?”
沈千劫緩步上前,單膝跪在榻邊,輕輕握住她的手,将趙副将的話娓娓道來。
柳氏的呼吸漸漸急促,指甲不自覺地掐入他的掌心。
“長生不老……”她喃喃道,眼中燃起貪婪的火焰,“竟真有此事?”
沈千劫垂眸,聲音輕柔:“趙副将的兄長親眼所見,應當不假。”
柳氏猛地坐直身體。
“我要知道詳情。”她盯着沈千劫,目光灼灼,“你去東海城,親自查探。”
沈千劫微微蹙眉:“夫人,東海城主戒心甚重,我身邊若無助力,恐怕難以查明。”
柳氏冷笑一聲,從枕下取出一枚虎符,丢到他懷中:“帶三百精兵,扮作商隊潛入。若此事為真……”
她的指尖撫上沈千劫的臉頰,聲音輕柔得近乎危險,“你我夫妻,共享長生。”
沈千劫低頭,唇邊勾起一抹順從的笑意:“謹遵夫人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