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格被搶了？”

守衛嗤笑一聲，走過來一把揪住沈千劫的衣領，将他拖下車，“就這半死不活的樣子，還想去S區？做夢呢？”

沈千劫的膝蓋重重磕在地上，他強撐着擡頭，喉嚨裡湧上一股腥甜：“我……我真的入選了……紅姐搶了我的表……”

“紅姐？”

守衛挑眉，随即哈哈大笑，“那你找紅姐去啊，關我們屁事？”

另一名守衛走過來，一腳踹在沈千劫的肩上，将他踢翻在地：“滾遠點，别在這兒鬧事，否則直接丢去喂喪屍。”

沈千劫的視線模糊了一瞬，但他還是掙紮着爬起來，聲音嘶啞：“讓我進去……我必須進去……”

“找死是吧？”守衛不耐煩地抽出電擊棍，藍色的電弧在空氣中噼啪作響。

小滿尖叫一聲撲上去，死死抱住沈千劫：“别打他！”

守衛冷笑：“别告訴我，你們敢在這裡鬧事，還沒準備好挨打？”

電擊棍高高舉起——

“住手。”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守衛的動作猛地僵住，電擊棍懸在半空，臉上的表情瞬間從兇狠變成惶恐。他們迅速立正，低頭行禮：“林、林醫生！”

沈千劫艱難地擡頭。

晨光中，一個修長的身影緩步走來。

那人提着口保溫箱，穿着雪白的大褂，衣擺随着步伐輕輕擺動，像一抹不染塵埃的雲。

他的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有淡淡的青黑，顯然長期缺乏睡眠。

可即便如此，他的面容依然俊美得近乎鋒利，黑發微卷，垂在額前，襯得那雙眼睛愈發幽深。

林霜。

那個傳說中能改變普通人命運的醫生，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沈千劫的呼吸幾乎停滞，他掙紮着往前爬，手指摳進泥土裡，拖出一道血痕。

“林醫生……求您……讓我參加實驗……”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像是從地獄裡擠出來的哀求。

林霜垂眸看他，眼神淡漠。

“你的申請表呢？”他問。

沈千劫的喉嚨發緊：“被、被搶了……”

“沒有表格，你怎麼證明自己入選了？”

“我……我記得編号！”沈千劫急切地說，“BW-3179！體檢醫生是王明！精神檢測的軍官姓陳，B級異能者！”

林霜靜靜地看了他幾秒，忽然開口：“為什麼想成為實驗體？”

沈千劫的瞳孔微微收縮。

這個問題，他回答過無數次。

“為了人類的未來。”

這是标準答案，虛僞又可笑。

“為了不再餓肚子。”

這是實話，但不足以打動任何人。

他深吸一口氣，擡起滿是血污的臉，直視林霜的眼睛：

“因為……我想活下去。”

“無論怎麼痛苦，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也想要活下去。”

林霜的眼神微微一動。

空氣中彌漫着血腥味、泥土的腥氣，還有遠處飄來的消毒水味。

沈千劫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能感受到血液從額頭滑落的溫熱，能嘗到嘴裡鐵鏽般的腥甜。

他賭上了自己的一切。

“帶他進去。”

林霜沉默片刻，終于開口。

守衛愣住了：“林醫生，這不合規矩……”

林霜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我的實驗，我說了算。”

守衛立刻噤聲，低頭退開。

小滿癱坐在地上，眼淚無聲地流下。

……

車門關上的瞬間，沈千劫被皮革與消毒水混合的氣味包圍。

真皮座椅的觸感讓他不敢用力靠坐，生怕血污弄髒這輛造價昂貴的電動車。

車載空調吹出的暖風帶着檀香調，讓他想起末世前商場化妝品專櫃的味道。

“處理傷口。”

林霜将保溫箱放在腳邊，金屬外殼碰撞發出清脆聲響。

沈千劫這才注意到，車内還有第三個人。

穿着淺綠色制服的醫療助手正打開急救包，橡膠手套發出令人心顫的拉伸聲。

碘伏棉球按上額頭的瞬間，沈千劫咬住了嘴唇。

助手動作娴熟得像在處理物品，鑷子夾着縫合針穿過皮肉時甚至沒給他打麻藥。

車窗外的景色開始流動，C區整齊的聯排别墅逐漸變成B區帶玻璃花房的獨棟建築。

“回去後，給他做肋骨的影像檢查。”

林霜突然開口，眼睛仍盯着平闆電腦上的數據。

縫合線猛地收緊，疼得沈千劫眼前發黑。

電動車無聲滑入S區地下通道，虹膜驗證門向兩側退開時，沈千劫看見了此生最明亮的燈光。

純白走廊兩側排列着培養艙，淡藍色液體裡漂浮着各種器官組織，有個艙體内甚至懸浮着顆跳動的心髒。

“到了。”

醫療助手拽着他胳膊下車，沈千劫的破布鞋踩在會吸音的防菌地墊上。

拐角處走來兩個穿深藍制服的男人，胸牌顯示是B級實驗體。

他們打量沈千劫的眼神，像屠夫在看一塊不夠肥的肉。

“又來一個。”

其中一人嗤笑，故意擡起手肘，撞向沈千劫受傷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