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衛工人報警的時候結巴了好半天,是怎麼也沒料到裡面居然會有屍體。
比對過DNA之後,确認了屍體身份。
死者霍志,年齡37歲,是一名普通上班族。
按照現場勘查情況來看,死者應該是在下班回家路上遇到了兇手,被追到了這條巷子裡進行殺害。
眼睛一刀,喉嚨一刀,兩刀了結了一條人命,太果斷、太幹淨了,這也是杜常為什麼會覺得是專業殺手做的重要原因。
他幹刑警這麼多年,碰到過的重大兇殺案并不少,卻沒有一次像這次的案子一樣。
兇手殺害第一名死者的手法那麼拙劣,後兩個卻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怎麼說呢,就是很矛盾。
好像兇手在殺第一個和第三個的中間,經曆過什麼事,所以殺人手法才會進化得如此迅速。
因為暴雨的緣故,案發現場以及附近的痕迹基本已經沖洗得差不多了,能收集到的痕迹有限,提取到的檢材也很少,除了報案人留下的腳印外,現場遺留的DNA也隻有死者一個人的。
兇手的一切痕迹仿佛都被暴雨沖刷幹淨了,什麼都沒能留下。
徐瑾遙在飛機上已經看過案宗,飛機落地後,又從過來接機的杜常口中,聽說了一些關于這次連環案的細節,于是決定先去案發現場看看。
到了現場,杜常說要去接個人過來,說那人對案子可能會有幫助。
因此,在杜常接人過來期間,她沿着案發現場附近的路線走了一遍,快要走到地鐵口時,突然聽到了遠處傳來一聲急刹,随即響起了一連串鳴笛聲。
她轉頭看去,就見馬路中央的綠化帶裡竄出一道人影。
那人跑得跌跌撞撞,像是完全看不見飛快駛過的車輛,直愣愣地沖撞過來。
急刹聲、鳴笛聲和叫罵聲全部混雜在一起,伴随着人影迅速靠近,吵嚷的聲音也跟着放大,仿佛近在耳邊。
徐瑾遙這才發覺那人是奔着自己來的。
“遙遙!遙遙——”
幾乎是在聽到這話的下一秒鐘,徐瑾遙的身體本能地做出了反應,在人影撲上來的同時,精準捕捉來人胳膊,猛地一個旋身,借着那人沖過來的力道,将人重重摔砸在地。
旁邊的路人吓了一跳,紛紛駐足。
“呃……”這一下摔得夠重,夏洵連呼吸都驟停了。
也是這時,徐瑾遙才看清了來人的模樣。
現實與夢境在一瞬間重合,掌心傳來的真實觸感讓她立刻回神,她眼裡閃過一絲驚慌,那點驚慌轉瞬即逝,迅速被冷漠覆蓋。
徐瑾遙加重手上力道,拽着手臂一個反擰,把地上的人翻了個面,随即單膝跪地,膝蓋猛地頂在夏洵後腰上。
“哎!”夏洵一愣,在地上撲騰了兩下,後腰被頂得生疼,“手手手……手要斷了。”
雖是這麼說,她嘴角卻帶着笑意,繼續撲騰,試圖起身看向身後的人。
但,起不來。
身後的人明顯學過擒拿,壓住的地方不算太用力,卻能完全卸掉她可以借力的支點。
她隻好保持着擰身的動作,沖身後喊道:“遙遙,是我啊……我!夏洵啊!”
語氣裡是掩飾不住的期待和興奮。
預想中的溫馨重逢沒有上演,話音剛落,杜常的聲音遙遙傳來:“徐隊徐隊,先等一下!”
徐……隊?
冰冷的手铐戴在了夏洵手腕上,涼意迅速收緊,低沉而陌生的警告聲從身後傳來:“你現在涉嫌襲警,按照現行律法,我有權将你即刻逮捕……”
她渾身一震,腦子漸漸清醒過來。
這聲音……好像是遙遙的,但這語氣不是。
杜常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打斷了徐瑾遙的警告:“徐隊,誤會了誤會了,這、這個人就是……就是我說要去接的人。”
徐瑾遙戴手铐的動作一頓:“是她?”
杜常猛點頭。
事情發生得太快,他完全沒想到夏洵會突然做出這種瘋狂的舉動,更沒想到這位新隊長反應那麼快,一秒鐘不到就把人撂倒準備逮捕了,效率簡直無敵。
徐瑾遙沒有立刻把人放開,繼續将另一半手铐戴上鎖緊,淡淡道:“她剛才想襲擊我。”
夏洵兩手被反擰在身後,後腰被抵着轉不過來,隻能掙紮着喊道:“我沒有!”
我隻是想抱你。
十二年沒見過的女朋友,難道抱一下都不行?
“沒有?那你剛才沖我跑過來做什麼?”徐瑾遙問。
夏洵張開嘴,卻沒能發出聲音。
這樣的徐瑾遙讓她感到陌生。
難道又認錯人了?
可是為什麼……她在這種陌生裡,還是感受到了一絲熟悉。
徐瑾遙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站起身,又問杜常:“你也看見了吧?”
杜常臉上的皺紋擠在一塊:“這……”
“襲警,再加上橫穿馬路、擾亂交通秩序。拘留罰款,總得有一樣吧?杜警官,你覺得呢?”
杜常想到剛才驚險的畫面,雖然有些為難,但還是表示贊同:“是是,徐隊說的是,那我……我能不能先打個申請,通融一下,讓她去案發現場看一看,我覺得她可能知道一些關于案子的線索。”
“是麼,”徐瑾遙繞開地上發愣的人,頭也不回地說,“那就帶過來吧。”
所幸是晚上,路上沒多少人,她們一走,剛才圍觀的路人也跟着散開,馬路上被吓得急刹的車主罵完也已經走了。
杜常正打算把人扶起來,手還沒來得及伸過去,就見手铐铛啷一聲掉落在地——夏洵自己從地上爬起來了。
杜常來不及驚訝她怎麼打開的,就見她低着頭,把鐵絲重新彎成戒指戴在手上,拍了拍屁股,整理好松垮的衣服、扣好扣子,又摸出頭繩,匆匆抓了抓頭發挽在腦後,這才着急忙慌追了上去。
杜常皺了皺臉,想起夏洵以往那副邋裡邋遢也毫不在乎的模樣,忍不住懷疑:“她剛才該不會是……摔到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