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夏洵聲音卡在喉嚨,跑到徐瑾遙面前,小心翼翼地說,“剛才的事抱歉了,我、我真的沒有襲擊你的意思,我隻是……”
徐瑾遙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認錯了人?”
夏洵不答反問:“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徐瑾遙眉頭微微蹙起,目光盡是審視,沉吟片刻才道:“徐瑾遙。”
“哪個徐?哪個瑾?哪個遙?”夏洵問得飛快,問完立馬從褲兜裡摸出一個小本,手指長的圓珠筆往前一遞,難掩急切,“抱歉,能寫給我看一下嗎?”
徐瑾遙沒有立刻去接,而是看向跟過來的杜常,眼神意思很明顯:你确定她能幫上忙?
杜常讪讪一笑,心中無奈歎氣:又開始了。
徐瑾遙初來乍到不知道,夏洵的這些舉動其實跟十二年前的一起重案有關,他一時也沒法解釋完全,隻能伸手接過小本和筆,把夏洵叫到旁邊去。
杜常小聲同她說:“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夏洵收回視線,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低聲催促:“快把她的名字寫給我看一下。”
杜常握着筆沒動,筆尖一直懸在紙上。
早在杜常查到她做私家偵探的事之前,便先一步查到了她曾是那起案子的受害者,也是唯一的幸存者,又順藤摸瓜查到了當時跟她一起登船的好朋友。
那個好朋友的名字,就叫徐瑾遙。
夏洵親眼目睹了爆炸沉船的一幕,杜常同樣在那起爆炸中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沒找到屍體,不能讓好友入土為安,一直都是紮在他心裡的一根刺,每當想起,總是徹夜無眠。
所以他能理解夏洵的所作所為。
他知道她在執着什麼。
沒有屍體,也就意味着人可能還活着,但……那是爆炸。
那是足以讓一艘巨大的遊輪在頃刻間變成碎片的爆炸,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人不可能還活着。
“寫啊!”夏洵的聲音讓杜常從回憶裡收神。
他重重歎了口氣,把手裡的小本和筆塞給她:“名字是一樣的,但今天之前,她從沒來過蘭城。”
夏洵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熄滅:“那你剛才為什麼叫她徐隊?”
“她是我們新來的隊長。”
“所以你的意思是……”夏洵頓了頓,“這位徐隊以後都在蘭城工作了?”
杜常眉頭緊皺:“怎麼跟你說不明白呢?”
夏洵揣好本子和筆,臉上重新堆滿笑意:“謝謝你,杜警官。”
杜常:“?”
不過一眨眼,夏洵便已經走到了徐瑾遙身後。
兩人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往案發現場走,她盯着那道極為相似的背影看了許久,越發覺得今晚的一切都像在做夢。
路燈年久失修,巷子燈光昏暗,她一遍遍擰自己的手背,一遍遍确認這不是夢。
良久,她把發紅的手揣進兜裡,往前追了兩步,來到徐瑾遙面前,笑着說了聲抱歉:“我确實認錯人了。”
徐瑾遙依舊神情冷淡:“無妨,下次看清楚了再認。”
夏洵含笑點頭:“嗯。”
-
案發現場已經被圍上了警戒線,線外站着兩個男人。
徐瑾遙走在隊伍最前面,出示證件,兩人這才讓開路,把手套鞋套遞過去,看到隊伍末尾的杜常,同他招呼一聲:“杜隊。”
杜常被兩人攔下,他隻好簡單介紹了幾句徐瑾遙的身份,剛說完便引來一陣驚訝。
“連軸轉這麼久,剛下飛機就開始工作?”
“是啊。”杜常自己也驚訝。
聽局長那意思,這位新隊長上飛機之前就已經為别的案子連軸轉好幾天了,換做普通人早就倒下了,她居然還能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工作,并且看起來一點疲态都沒有。
他現在對那些文件的真實性,是一點懷疑都沒有了,這樣的成績,一般人确實拿不下來。
“那跟在後面那個又是誰啊?”其中一名警察問。
杜常眉頭一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随即搖搖頭。
兩人一愣,也跟着做手勢,忙點頭:“懂了懂了。”
杜常不知道他們懂什麼了,反正暫時是混過去了,說話間,他已經戴好了手套鞋套,掀開警戒線進了現場。
他走過去正好聽到徐瑾遙在說話。
“你跟蹤過死者?”
這話問的是夏洵。
同樣的問題杜常也問過,但夏洵隻說是巧合,咬死不認跟蹤的事。
正當他以為會聽到同樣的答案時,夏洵卻點頭應聲:“是啊。”
杜常心道,這人怎麼還有兩幅面孔呢。
令他沒想到的是,夏洵不但有兩幅面孔,并且在徐瑾遙面前,簡直可以說是坦誠相待。
問啥說啥。
徐瑾遙問:“為什麼單單隻跟蹤第三名死者?你們認識?”
夏洵答:“不認識,我跟蹤隻是因為有人讓我查他是不是有外遇。”
徐瑾遙想起第三名死者的個人信息,裡面确實提過他有個結婚多年的老婆,還有個未婚先孕生下的女兒,今年應該是……上高中了。
無需多問,她就猜到了那個“有人”是誰。
“那你查到了?”
夏洵搖頭:“沒有,他好像知道我在查他,所以經常躲着我。”
“你為什麼幫那個人查他?”
“為了錢。”
“錢?”不過短短幾句話,徐瑾遙心裡便已經有了答案,“你是私家偵探?”
夏洵點頭:“是。”
杜常在心裡歎氣,完了,不想抓也得抓了。
徐瑾遙冷笑一聲:“你不知道私家偵探是沒有偵查權的嗎?”
“知道。”
“所以你是知法犯法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