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遙又冷笑一聲,這回是被夏洵的理直氣壯氣笑了。
沉吟片刻,徐瑾遙目光依舊冰冷:“看來你的幫助也就到這裡了。夏小姐,你襲警的事,我暫不追究,畢竟你也不是故意的,隻是認錯了人……”
“至于你知法犯法,幹私家偵探這事兒,這次我也當作不知道,免得浪費警力資源,但機會隻有一次,記得珍惜。你現在可以回去了,記得這段時間24小時保持電話通暢,如果後續調查想起了什麼别的線索,希望你也能像今天一樣,坦誠相告。”
徐瑾遙公事公辦的語氣,讓夏洵不太習慣。
她嘴上說認錯人了,其實隻是權宜之計,她不信這世上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存在,更不信如此相像的兩個人,連名字都一模一樣。
她要留下。
要搞清楚此時此刻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究竟是不是她的遙遙,如果是,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她?
而留下的第一步就是,讓自己變得有用起來。
夏洵伸手攔住她,重新走到她面前:“我确實沒查到霍志有外遇的事,但我查到了他經常去的一家酒吧。”
杜常驚道:“酒吧?”
徐瑾遙腳步一頓:“說重點。”
她沒那麼多耐心聽前女友瞎吧啦,克制着不動手已經快要耗盡她的耐心。
“重點就是……”夏洵頓了頓,揚起嘴角,“霍志去過的這家酒吧,前兩名死者也去過。”
杜常眉頭緊皺:“你怎麼知道?”
沒等夏洵回答,他便想起最近這段時間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案件分析,難不成……
夏洵笑了笑:“現在網絡這麼發達,什麼事能瞞得住呢,是吧?”
果然。
杜常就知道這些記者遲早會壞事,不讓公開案情相關細節,就在網上胡亂引導輿論,網友的力量不可小觑,這才一個月不到,關于死者的生平經曆都已經扒得差不多了。
他知道夏洵這樣的人,最擅長的就是從密密麻麻的信息裡,篩選出最有用的那一條。
隻是沒想到不久前還威脅他要跳車的人,現在居然這麼配合。
“那家酒吧,我可以帶你們去。”夏洵看着徐瑾遙,表情認真嚴肅,“你信我,這地方絕對有問題。”
酒吧?
徐瑾遙不明白為什麼突然冒出來一個酒吧,如果這地方真這麼可疑,為什麼案宗沒有任何記載?這種線索明明該是走訪摸排階段就查出來才對,都這麼久了,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查到?
還是說,她一個普通人,能力強到可以查出警察都不知道的線索?
“把地址給我就好,我會派人去查。”徐瑾遙拿出手機,點開地圖遞過去。
夏洵看了一眼,卻沒接,又說:“那個位置很隐秘,一般人找不到,我就算給你地址也沒用。”
這話說的。
杜常都為她捏了把汗。
徐瑾遙已經不記得今晚冷笑過多少次了,好像從看見夏洵的那一刻起,不論聽到對方說什麼,她都隻想冷笑。
她冷冷地看着夏洵,盡量不讓心裡的厭惡外露,一字一頓地重複:“地址給我。”
夏洵歎了口氣,乖乖輸入了地址。
徐瑾遙拿過來一看,有些無語:“停車場?”
夏洵一本正經地點頭:“我隻知道這個入口,但具體怎麼進去,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所以……”
徐瑾遙面無表情地打斷她:“所以你現在還不能走,你得帶我們過去,否則我們自己去,可能會打草驚蛇?”
夏洵繃着嘴角沒笑:“嗯,是這個意思。”
徐瑾遙:“……”
-
卷簾門嘩啦啦打開,夏洵徑自走進店裡。
她對自家的店很熟,閉着眼都知道怎麼走,但對徐瑾遙和杜常來說就困難了,她走出沒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砰”的一聲,随即便響起書本落地的動靜。
杜常:“你倒是把燈開一下啊。”
夏洵這才想起要開燈。
燈打開,昏黃的光線照亮四周。
徐瑾遙撿起剛才撞掉的幾本書,放回桌上,視線一掃,便将整個店面都看了個遍。
書店很小,長方格局,兩邊靠牆是書架,每排都碼放了滿滿當當的書本,中間放着一張長木桌,桌上壘放了很多書。
沒開燈之前,徐瑾遙以為空氣裡彌漫的那股塵土味是從牆裡傳來的,開燈之後才發現,其實是從那些舊書裡傳出來的。
這裡一點都不像書店,倒像是一個很多年沒打掃過的書房,裡面的每一本書都飽經滄桑,光是看着就有種回到舊時代的感覺。
“咳咳……咳!”杜常擡起手背壓了壓鼻子,問夏洵,“你這店多長時間沒打掃過了?”
夏洵一笑,繼續往樓上走,聲音遙遙傳來:“習慣就好,快上來吧。”
徐瑾遙跟着上樓。
夏洵已經打開二樓的門,站在門口等着,等徐瑾遙一進門,她便将門關上。
門外的杜常一愣:“你幹嘛?”
夏洵笑着擡手,在镂空的鐵門上拍了兩下:“喏,自己看。”
看?
看什麼……
杜常目光一動,落在她拍的位置——門上挂了個牌子,寫着“非請勿入,後果自負”八個紅字。
再擡頭時,夏洵笑眯眯地關上了裡面的防盜門:“杜警官,你要嫌累就回車上等吧,我們一會兒就來。”
杜常:“……不早說。”
屋裡,徐瑾遙開門見山地問:“不是說要換裝去酒吧嗎?”
夏洵轉過身來。
牆上的小壁燈亮着柔和的光,恍惚間,她又覺得眼前的人是幻覺。
徐瑾遙的聲音再次傳來:“你把他關在外面做什麼?”
不是幻覺。
夏洵笑着回答:“我的衣服太年輕了,不适合他穿,所以酒吧……我們倆去就行了。”
徐瑾遙想到杜常滿頭的細碎白發,覺得她說的在理。
五分鐘後,徐瑾遙穿着碎花襯衫和松緊褲,踩着人字拖走出來,忍不住問道:“你對‘年輕’是不是有什麼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