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應該是偷拍的,裡面的人并沒有看鏡頭,似乎對有人跟蹤這件事渾然未覺。
從拍攝距離來看,鏡頭背後的那個人随時都有機會做些什麼。
那人說:“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老闆當初救了你,你的命就不再是你自己的,如果你再不聽話,給我們制造麻煩,我會讓你的家人全部給你陪葬,不信你就試試。”
18歲的徐瑾遙可以拿自己的命去試,卻不敢拿家人的命開玩笑,她唯一能做的,隻有服從。
絕對服從。
用她自己換家人平安。
這一換,就是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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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公安局,審訊室。
坐在對面的男人戴着手铐,兩手放在桌上,臉上挂着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好像被警察當場抓到并不是一件多嚴重的大事。
“什麼都不說是吧?”杜常嚴肅點頭,“行,那你好好在這兒待着吧,什麼時候想交代了再說。”
走出審訊室,杜常重重歎了口氣,對着等在門外的人搖搖頭:“咬死不說,多半是知道咱們手頭沒證據,不能扣他太久。”
徐瑾遙繞開他:“我去試試。”
杜常拉住她:“還是先等等吧,過幾小時磨磨性子,再找突破口。”
審訊室裡的男人是今早淩晨在暗道裡抓到的。
徐瑾遙和林之清等人都能作證,這人分明就是接收到了某種信号,才會卡着那個時間點過來。
目的很明顯,為了把誤闖進來的女人帶走,想來這也是暗道設在女衛生間的原因之一。
可惜男人沒想到發現暗道的人會是警察,更沒想到女人也能輕松将他撂倒。
自投羅網讓他小小的慌張了一下,結果一到審訊,很快又鎮定下來,笃定警方沒證據,所以才會跟他浪費口舌。
聽到杜常的話,徐瑾遙猶豫了一下,還是松開了門把手。
杜常又道:“勘查組那邊正在排查暗道的各個出入口,網偵組也在破解電梯的開關,估計等各組的分析報告出來還有一段時間,徐隊,你趁這時間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徐瑾遙皺了皺眉:“我不困,你去休息。”
杜常繼續勸說:“你都熬了好幾個晚上了,鐵人也會累的,你要是倒下了,誰帶我們繼續查下去啊?”
這話倒是不假,畢竟徐瑾遙沒來之前,案子一直沒什麼進展,但人一來,什麼都不一樣了,不僅有進展,還是飛一般的進展。
他幾乎都能想到這案子破了之後,恐怕會比之前鄰市的冤假錯案還轟動。
所以領隊一定不能倒下,适當休息才能更好的指揮調查。
徐瑾遙深深吸了口氣,長長呼出。
杜常說的沒錯,她确實很長一段時間沒休息過了,不止這幾天,在這之前也沒有,案子一個接一個,根本查不完,她隻能一味的壓縮睡眠時間,但這種方式帶來的後果确實很嚴重,她嘴上說不困不累,其實恰恰相反。
她好困好累,腦子卻依舊盤旋着同一個念頭:沒時間了,不能停下。
如果天氣預報有一丁點兒不準,兇手留給她們的時間或許連十天都不到,她又怎麼能休息,怎麼敢休息?
“那好,我回去補個覺,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聯系我。”徐瑾遙說。
工作狂願意回去休息一下,杜常表示很欣慰,放心地點點頭:“好的。”
走出市局,徐瑾遙無視堆在門口的記者,快步走到路邊招停了一輛空出租。
現在是早上七點,這個時間點晚安書店沒開門,徐瑾遙就是沖着沒開門去的。
她要打夏洵個措手不及,看看她沒開店的時候到底在做些什麼。
到了門口一看,店門大大開着,夏洵一如既往地窩在椅子裡看書。
“怎麼,轉性了?不做陰間生意了?”徐瑾遙陰陽怪氣地說。
夏洵看見來人,微微一笑:“我這是書店,又不是白事鋪,一直都做的陽間生意好吧?”
徐瑾遙掃了一眼店裡的陳設,跟昨晚沒什麼變化。
“沒聽說過書店晚上到淩晨才營業的。”她說着,走進了店裡。
“哎?你幹嘛?”夏洵從椅子裡起身,擋在她面前。
“開門做生意的,不讓進?”
“那倒不是,徐警官是找我有事吧?”
“沒事就不能來?”
夏洵眨了眨眼:“當然可以。”說完,一隻手掄圓了做了個請的手勢。
徐瑾遙卻沒有往裡走的意思,站在原地,看了她幾秒,随後轉過身去,走到門口的長椅上,往裡一躺。
夏洵一愣,心裡頭滿是疑惑,猶豫片刻,還是走上前去,十分卑微地蹲在椅子邊:“我這是書店。”
“知道。”
“不是賓館。”
“……我知道。”
“你想睡覺的話,樓上有床。”
徐瑾遙睜開眼睛,眼神已是很明顯:你看我像來睡覺的嗎?
像。
太像了。
夏洵皺眉,說話更小心了:“今早你們抓了嫌疑人的事我都聽說了,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