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姨每天中午都會準時把午飯送到公司大門口,甯越去門口取,然後去食堂找個人少的位置吃飯。
他們公司才兩百多人,基本都互相認識,中午門口來來回回的人又多,為了一頓飯,每天都這麼“興師動衆”,實在惹眼。中午拿飯的時候,誰見了甯越都得調侃一兩句,“甯工,你男朋友對你真好。”“甯工,你Alpha真體貼,真讓人羨慕。”。
被人騙了大半年,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體貼”,誰要誰拿走。甯越恨不得找個大喇叭站在樓頂上喊,這不是他Alpha,他沒有Alpha,這就是個甩不掉的大騙子,他們沒關系了!
但他沒臉跟人說談個戀愛,卻被人當猴耍。
“哎呦,小甯啊,你Alpha又讓人給你送飯啦。”
甯越剛找了張沒人的飯桌坐下,喜歡當紅娘的周會計就端着餐盤過來了。
甯越尴尬地恨不得找個麻袋把臉套上。都怪司柏川這個聽不懂人話的,怎麼說都不行,又不好把吳姨晾在大門口不管。如果是司柏川中午來送飯,他肯定把人晾在門口,堅決不會去門口取飯。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是得好好養養。回來這麼多天了,臉色還是不好,不怪你Alpha這麼緊張你。”周會計說。
“還行。”甯越笑着點了點頭,含糊道。他在公司請的是病假,沒說捐獻腺體幹細胞的事。
“當初還擔心你找個男Alpha會過的不好,看來是我多慮了,男Alpha裡也是有好的。”周會計感歎道。
甯越握着湯勺的手緊了緊,想起當初周會計的忠告,他要是聽了勸,哪還有現在這些破爛事。
“以後再給人介紹對象,我得尋摸幾個男A,拓展拓展業務。”周會計笑道。
甯越尴尬地笑笑,心裡默念,您還是别了,找男A,這不是禍害人嗎。
“周姨,小甯,别的地方沒位置了,我也過來湊個熱鬧。”說話的是趙雯。甯越沒少跟着趙雯出差,兩人算是比較熟悉了。趙雯一年中有大半年都在外出差,很少能在公司碰到。
午飯吃到一半,話頭又聊到甯越身上。
趙雯說,“小甯啊,我今早看見你Alpha送你來了,雖然距離有些遠,看的不真切,但怎麼看怎麼像明實那個秘書部的蘇衍啊。那張臉,那身氣派,可真是讓人過目難忘。”
“明實?那不是咱們公司的大客戶嗎。”周會計問。
“嗯,對啊。”趙雯說,又一臉八卦地問甯越,“快跟趙姐說說,你們是怎麼認識上的,是不是調試設備的時候就搭上了?我當時見他看你的那個眼神啊,就覺得不對勁,哦呦,那叫個含情脈脈,要吃人的。”
司柏川溫柔起來看狗都深情,要不然怎麼叫桃花眼。他就是被那雙眼睛騙了。甯越默默吐糟。
“你這晚上回去吹吹枕頭風,明實的單子不就簽下來了嗎,咱們公司以後可就靠你了哈。”趙雯玩笑道。明實新廠的單子過了年就簽妥了。
甯越笑笑,“他不負責這塊。”這是實話,司柏川年後就沒在明實了,好像是在哪個星艦的物流公司輪崗,他沒細聽。
“送飯的是家裡保姆?我看他早上開的星車,得這個數吧。”趙雯比了個三,星車都是上億的。
甯越搖頭,否定,“不是,訂飯餐館的阿姨。他一個秘書,哪來的錢請保姆啊。”
趙雯笑着搖搖頭,秘書請不起保姆,就買得起星車嗎。這蘇衍,怕是大有來頭,不然甯越為什麼遮遮掩掩。
“吃飯,吃飯。”周會計咳了兩聲,打破尴尬,這事怪趙雯,沒事打探人家私事幹什麼。
甯越呵呵兩聲,不解釋了,繼續埋頭吃飯。他已經有了辭職的念頭,趙雯問的這麼細,他也懶得仔細應付了。都要辭職的人了,還在乎公司人際關系嗎,愛怎麼想怎麼想吧。
公司老總姓司,是司家的旁支,生意上又跟司家有往來,這種公司他哪敢多呆,和在司柏川眼皮底子下蹦有什麼區别。
他最近已經在留意外地公司的招聘了,上京隻是他上學的地方,他在這裡沒有根,也沒什麼可留戀的,要想跟司柏川徹底斷了,最好還是換一個城市,換一個環境,重新開始,把這裡的一切都忘了。
他還要去醫院複查幾次,複查之後,若是沒什麼問題,就該着手辭職的事了。
小公司有小公司的好處,隻要手裡沒有未完成的項目,公司不是太忙、太缺人手的時候,工作交接好了,他今天提出辭職,當天就可以辦理手續。
他就不信司柏川能天天賴在他家裡,隻要司柏川哪天不在,他晚上收拾好行禮,把房子退了,第二天一早就來公司辭職,當天就能離開上京。他直接從公司去機場,坐最快起飛的一班航班,不管往哪飛,先離開上京再說。
自從回來上班之後,他手上的活兒就沒有以前多,而且都是些很輕松的活兒,他猜着,很有可能是司柏川特意“關照”過的。司南和司柏川有聯系,那他這頭一辭職,可能還沒出公司的大門,電話就給司柏川打過去了。
他那天得提前叫好出租車在公司大門口等着,争分奪秒,趕在司柏川找到前上飛機。最好是司柏川能出一次差,幾天不回來,他的時間就會比較充裕,不用像逃命一樣急急忙忙的。
晚上下班,甯越自己坐地鐵回去,這一路是難得的自由、沒有司柏川“監視”的時間。
從地鐵站出來,空氣裡濕漉漉的,帶着春天和泥土的氣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下起了毛毛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