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乎凝滞的氣場中，遲諾硬着頭皮給兩人做介紹。

“喻溫綸。”遲諾指尖蹭過鼻子，“喻家的大少爺。”

“也是遲諾青梅竹馬的玩伴。”喻溫綸帶着程式化的笑容補充。

遲諾瞄了眼裴旭之驟然繃緊的下颌線，趕緊說：“這位是裴旭之，他是我的、是我的……”

“我是遲諾的男朋友。”裴旭之刻意加重了尾音，“你好。”

“你好。”喻溫綸鏡片閃過冷光，“不知道裴先生在哪高就？”

遲諾替男朋友回答：“他今年剛上S大呢，目前在張玉樹教授手底下擔任項目實習組組長。”

“實習生啊……”喻溫綸耐人尋味地拖長了音調。

裴旭之不卑不亢道：“喻公子呢？”

“剛從國外留學回來。”

“那就是還在待業。”

喻溫綸：“……”

裴旭之和喻溫綸微笑對視，仿佛有電流在滋啦作響。

喻溫綸忽然轉向遲諾，溫聲笑道：“我還要去那邊打招呼，下次一起約咖啡。”

“好哦。”

遲諾懵然點頭，目送他離開。

然後一轉身，對上張釋放冷氣的大冰山臉。

“你跟他約咖啡？”

遲諾帶着不在狀态的疑惑：“客套話你聽不出來？”

“是嗎。”裴旭之不分喜怒地應了一句，見遲諾還在朝那個beta的背影張望，突然揉着太陽穴道，“遲諾。”

“欸？”

“我好像喝醉了。”他淡淡地說。

遲諾抿唇觀察對方，這人站得筆直，呼吸平穩，冷白皮在燈光下泛着玉質光澤，連眼尾都沒紅半分，哪裡有半點醉态？

“你把我當傻子？”

“沒有。”

對方一口咬死自己醉了，甚至半真半假地撒嬌，用薄繭的指腹摩挲他手腕：

“男朋友，我頭暈。”

盡管這會兒宴會已然接近尾聲，但廳内仍有不少社交的名流。遲諾被他突如其來的撒嬌弄得面紅耳赤，覺得自己實在丢不起這個人，忙不疊跟張教授交代了一句，拽着對方往側門挪。

alpha乖乖地跟着他走，一路不吵也不鬧，像隻收斂了爪牙的溫馴野狗。

“等等，我叫個車。”

遲諾低頭找打車軟件，裴旭之半個身子挂在他肩上，alpha骨架沉得驚人，隔着西裝都能感覺到偾張的肌肉線條，落在耳根的鼻息弄得他整個人頸側發麻。

“你自己不能站穩嗎？”遲諾崩潰地問。

“不能。”裴旭之說，“腿軟，沒力氣。”

“可你剛剛在宴會廳裡還人模人樣的！”

“我隻是在強撐着。”裴旭之聲音忽而低落下來，“你要是嫌煩也可以把我推開，我自己忍一會兒也就到家了，沒事的……”

“你要靠就靠幹嘛那麼多廢話！”遲諾氣沖沖地喊。

“哦。”裴旭之于是心安理得地靠着他。

好在網約車很快就停在兩人面前，遲諾忙不疊把人給塞進車裡。

裴旭之整個人陷在陰影中，膝蓋抵着遲諾大腿外側，額頭抵着車窗，似乎在假寐。街燈在他側臉割出明暗交界線，睫毛垂落時遮掩住了眼底的情緒。

遲諾跟着坐進後座，肩頭突然一沉。裴旭之不知何時挪了過來，高挺的鼻梁卡在他頸窩，呼吸帶着灼人的溫度往領口鑽。

“你……”

裴旭之無辜而虛弱地擡起眼：“我？”

遲諾到嘴邊的罵聲卡住了：“沒事！”

好不容易挨到目的地，身上的大号挂件又出了新的毛病。

裴旭之不言不語，隻一味在遲諾身上輕嗅，玄關鏡面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可以看到裴旭之幾乎整個人罩在他背上，高挺鼻梁埋進omega纖薄的肩胛骨。

遲諾這被吸貓一樣的手法，吸得汗毛倒豎。

他實在忍不了了：“喂，你到底在嗅什麼？”

“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