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從早上六點開始忙活,一刻沒停,不用周沁發話,他自知這次闖了禍,不敢懈怠。
等大腦遲鈍地反應過來自己剛說了什麼蠢話,再想往回圓時,才發現對方已經挂斷了電話。
周淮臉色難看地閉上眼,想把辦公桌上的東西一掃而空發洩火氣,可一想收拾的功夫又要浪費多少時間,于是隻能強忍下來。
硬生生熬過一分鐘,他才沉聲把助理喊進來繼續彙報工作。
另一邊,謝清挂了電話後心情也不甚明朗,一出門又碰上梁茵,對方不知在哪裡聽到的消息,竟然向他問起了紀朔最近的倒黴事。
“有心人挑撥,可惜利益牽扯,哪邊都不好應付。”謝清三言兩語給她透露了一點内部消息,再多的就不方便了,畢竟算是紀朔的私事。
梁茵了然地點了點頭:“最該愁雲慘淡的是紀朔,怎麼你看着也不太有精神?因為周淮嗎?”
否定的話停在嘴邊,謝清快速思索了幾秒,問:“學姐,如果和人起了争執,應該怎麼解決才合适?”
梁茵扯了下唇,故意回答說:“你說醫鬧啊,站着挨打,隻要保證自己死不了就行,反正誰動手誰全責。”
謝清當然知道她在開玩笑,更加知道自己是病急亂投醫。
梁茵看他臉色不好,也不繼續逗他了:“開玩笑啦,吵架的話,吵完了記得去哄人,千萬不能拖太久。”
謝清隐約知道一些,隻是拿捏不準該怎麼哄,他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到底是不好再麻煩梁茵,謝清隻能點開了孟霏的頭像。
孟霏現在也是頭大得很,她們正好好吃着早飯,夏封臨就突然接到家裡的電話,莫名其妙說什麼讓他和喬知絮聯姻的事,再然後喬知絮就回來了,還很有禮貌地按了門鈴。
後面的事孟霏不太想提,總的來說就是喬知絮拿着戒指向夏封臨求婚了,一連串動作絲滑到她一個外人都沒反應過來,更别說夏封臨本人了。
旁聽這二位談聯姻事宜的時候,孟霏才想起給謝清知會一聲,結果沒過多久,她又收到了謝清發來的問題。
【謝清:怎麼哄人?】
孟霏有點想吐血,為什麼這種問題要讓她一個單身狗來回答?
【孟霏:你不會是跟周淮吵架了吧?】
對面沉默了兩分鐘才給出回信。
【謝清:嗯】
孟霏喪着臉無聲無息地抓狂了。
【孟霏:周淮的話,你随便說幾句好聽話都行
孟霏:但鑒于你字典裡好聽的話太少,我比較建議你少說多做
謝清:什麼意思
孟霏:這兩天周淮不是很忙嗎,是不是天天睡公司,那正好
孟霏:你閑着的時候到公司給他送個飯什麼的
孟霏:我賭五毛他肯定立馬不生氣
謝清:好】
她的提議效果暫時不明,烏鴉嘴倒是挺厲害,這一晚周淮直接睡在了公司,于是,有段時間沒自己睡覺的謝清竟然失眠了。
淩晨一點,周氏集團樓下,謝清帶着剛到荷風軒打包來的宵夜走了進去。
這邊的人貌似都認得他,沒有人攔,值晚班的前台女生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很貼心地給他帶了路,直接保駕護航到小周總的辦公室門前,就差把敲門的活也給代勞了。
提着外賣的謝清好像突然意識到自己這種行為有些愚蠢,但辦公室裡透出的燈光催促着他敲了敲門。
“進。”周淮幹練沉穩的聲音傳了過來。
謝清開門進去,焦糖信息素撲面而來,裹挾着不加遮掩的焦躁。
“什麼事?”辦公桌前的周淮頭也不擡地問道。
很多人正經工作和平時的狀态都有很大反差,周淮更是如此。
謝清不忍多看了一會兒,反叫周淮先一步擡眸看了過來,臉上挂着明顯的不耐煩,又在看到來人後瞬間化成了尴尬與錯愕。
“你怎麼來了?”轉眼的功夫周淮就收拾好了心情。
謝清若無其事地走上前,把宵夜放到他面前:“送飯。”
周淮看着他扯了下唇:“淩晨一點多送飯嗎?你明天,哦,是今天了,今天不是還要去上班,不早點睡嗎?”
“我來道歉。”謝清忽然說道。
周淮一愣:“什麼?”
有些話開了口子,後面的就很容易說出口了。
謝清垂下頭把外賣盒子打開:“昨天是我失言了,也不該總是摻和别人的私事——”
“謝清,别說了。”周淮忽然發現,他好像不太喜歡聽謝清說這種話,盡管對方是在向他表達歉意。
謝清當他還在生氣,不自覺沉默了下來,手上動作卻沒停。
如果是他,也不會想聽惹自己生氣的人多說話。
周淮看着規規矩矩擺到面前桌上的餐點,剛才還饑腸辘辘的胃卻突然沒了聲響,他現在更想嘗點别的。
謝清收起裝過外賣的保溫袋子,正想找個不礙事的地方放着,卻見周淮從後面繞過來走到他身邊,他剛一擡頭,後頸就被周淮用手扣住,一股密密麻麻的感覺湧至心頭。
“你做什麼?”謝清仰起頭看着他,眼睛裡不見一絲慌亂。
周淮嘴角噙着笑,看他的眼神卻帶着幾分戾氣:“這話應該我來問,謝清,你進來的時候就知道我在易感期,但還是進來了,你想做什麼?跟我上床,給我賠罪?”
他這話說出了一種讓人陪葬的意味,謝清反倒一點沒被他吓住,聲音冷淡地對他說:“如果你想的話。”
“我當然想,尤其是現在。”周淮很坦然地承認下來,“阿清,你根本不是來道歉的,因為你覺得沒說錯話。”
謝清也很坦然:“是。”
周淮喉結滾了滾,微微彎下身子蹭着他的鼻尖。
“但你還是來了,我應該踩着你給的台階往下走,那樣你會滿意嗎?”
謝清想說“會”,但被周淮盯獵物一樣的目光凝視着,竟然有些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