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海洋館的那一刻,謝清有種預感,今天會發生些什麼,大概是好事。
本來以為七夕這天所有公共場所人都會很多,但出乎意料,海洋館裡沒見到其他人。
多逛了會兒,謝清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他身邊這位敗家子兒恐怕又燒錢了,否則這種場館怎麼可能就他們兩個遊客。
但當謝清看着一頭白鲸向他遊來,身側的周淮忽然從背後抱住他時,謝清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暫且消失了。
“謝清,我不記得有沒有鄭重地跟你告白過,但至少現在,此刻,我是很認真地想告訴你,我愛你。”
或許是見過了周淮正經工作的一面,再聽到這種過于莊重的誓詞般的話語,謝清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缥缈。
就好像,周淮本來就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
周淮留給了他沉思的時間,但不會太久。
“阿清,你要回應的,不然包場的錢要白花了。”
這麼煞風景的話沒輪上謝清說,周淮自己先說出口了。
謝清想摸摸耳朵,那裡被周淮的呼吸弄得有點癢:“怎麼突然說這些?”
因為是七夕,所以應個景嗎?
“不知道,”周淮很誠懇地回答,“我腦子裡蹦出告白這個念頭的時候,剛好刷到一條視頻說,在水族館表白,勝率很高。”
還真是周淮能幹出來的事。
謝清唇角微微揚起一點弧度,又很快消失不見:“這你都信?”
周淮理所應當地說:“信啊,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忙把這個勝率保持下去。”
謝清淡淡地說:“哦。”
周淮趴在他肩上問:“哦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謝清拿開他的手,轉過身看着他,而後微微仰起頭,慢慢貼近周淮的臉,聲音很輕,“意思是好,我答應你了,周淮。”
話音落下的一刹那,周淮直接低頭掐斷了兩人間殘留的那一丁點距離,一隻手按在謝清後頸上,唇齒相依,容不得半點退讓。
“謝清,你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謝清閉上眼。
你也是,周淮。
兩人的約會因為會議提前不得已中斷,謝清看他渾身上下寫滿了“失落”兩個大字,一時心軟便答應明天補回來,這才稍稍安慰到了周淮。
天公不作美,第二天是個陰雨天。
謝清一大早就去了學校,那會兒天還晴着。
因為是周六,周淮待在書房裡忙活,一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打算開車去江大接謝清。
臨出門前想到謝清沒有帶外套,學校宿舍的東西又在放假時全都搬回來了,于是滿臉笑意走進了謝清的衣帽間。
謝清經常穿的衣服就那麼幾件,不跟周淮似的這麼花孔雀,一個衣帽間都快裝不下他的衣服了。
周淮輕聲哼着小調,挑了件在謝清身上出現頻率最高的米色外套,又十分不要臉地貼上去聞了好一會兒。
等到車庫裡的時候,這人已經鸠占雀巢地把謝清的外套穿到了自己身上,手上還拿着一副謝清的眼鏡。
早上謝清被床上的人纏了一會兒,離開時太匆忙,都有些丢三落四了。
江城大學,謝清端坐在會議桌前,和孟霏她們一起聽陳教授的講解。
窗外雨聲擾人,一道悶雷聲響過,謝清下意識看了看手機,發現幾分鐘前周淮給他發了信息,說是要來接他去約會。
謝清被這麼一提醒,頓時想起昨天答應的事,一時有些懊惱自己昏了頭。再看陳教授滔滔不絕的架勢,今天的約會肯定又要遲到。
隻是可能受雨天影響,謝清總覺得有些不踏實,心情也跟着落了下來。
“……好了,今天就講到這裡,還是昨晚提到的那個問題,千萬注意……”陳教授看了看項目組的成員,又忍不住打趣說,“我看你們呐,一個個心都飛出去了,尤其是小夏和小謝,怎麼回事,你們已婚人士不是都已經過完七夕了嗎?”
孟霏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夏封臨臉頰微微泛紅,很小聲地反駁:“我還沒結婚。”
陳教授約莫是很滿意侄子的結婚對象,順口問了句:“小夏的婚期定下來了嗎?”
謝清被這一問轉走了注意力,也想知道夏喬兩家談妥沒有。
夏封臨被同組的師姐師哥盯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讷讷地回了句“還沒有”。
聽到這個回答,謝清莫名松了口氣,總有種自家小白菜被豬拱了的錯覺。
會議室裡的人都被夏封臨的反應逗笑了,謝清跟同樣心理的孟霏對視一眼,正要說話,放在平闆旁的手機忽然亮起了屏幕。
看清來電顯示的備注名字後,謝清神色微微一變,不知怎的,原先那種不太好的預感忽然越來越強烈。
“小謝,接電話呀。”孟霏拿筆戳了戳他的胳膊。
謝清回過神,神色恍惚地走到了旁邊:“喂,姐,有什麼事嗎?”
“周淮出車禍了,人已經送去惠衆醫院,我還在國外,暫時回……”
周沁的聲音被強烈的耳鳴聲蓋住,謝清手一滑,手機直直墜到了地上。
側身坐着的孟霏和聽到動靜的夏封臨急忙上前來,一人撿手機,一人扶住謝清。
“小謝你怎麼了?”孟霏抓着手機扶住他的肩膀。
謝清目光滞澀地看着她,什麼聲音也聽不清,隻反複地喃喃道:“醫院,惠衆醫院……”
夏封臨一愣:“這不是你上班的地方嗎?”
孟霏這時才發現電話還沒挂斷,趕忙跟那頭的人說了幾句,挂了電話後臉色也沉了下來:“周淮在醫院,我們快過去。”
謝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醫院的,但來到病房外時,神色已經恢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