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有種在融化的錯覺。這麼燙足以說明淩淵有多生氣。
屈景爍怕他真失控,釀成樣本裡那種見血慘劇,放緩語調,似忍疼般顫顫道:
“淩淵,壓到我胸口了。”
最後一個“了”尚未說完淩淵已經握住他的肩膀把他拎起,從他背後,伸手拉住他的浴衣。
背能感覺到對方灼熱的體溫,淩淵的手指卻始終沒有碰到他的皮膚,隔得老遠的指節與掌根夾緊他的前襟,把它們提起,嗖地拉上。
“這麼嫌我啊?”熱源又飛速遠離後背,屈景爍單手撐着臀下絨毛軟墊,慢吞吞轉正了身子:“都不試試就知道我比不了你心裡的人?或許我給你的感覺更不錯呢?”
“哪來的更。”
“哼。他有這麼好?隻是不要我——你剛才是這麼說的,說的時候想得是哪個?還是哪些個?”一條腿自然舒展,一條腿曲着,見淩淵的目光沒落在自己身上,屈景爍手肘搭在膝蓋上,虛懸的手指敲出了幾個歡快的節拍,嘴唇無聲張合:韓光晔。
淩淵歎了口氣:
“十個。我的十個手指,可以嗎?”
指尖一頓,屈景爍差點被唾液嗆到。
在淩淵轉過視線前,屈景爍立刻調整坐姿,收腿抱膝,把自己團起來。
他本身一擡眼一抿唇已夠楚楚可憐,何況是用這種蜷着的沒有安全感的姿态,淩淵居高臨下看着他,即便剛聽見他那邊窸窸窣窣,知道他是故意擺這樣子給自己看,心還是軟成一泓。
若不在乎,他不必裝。
“在關心我的心上人前,你搞清楚你自己對我的感覺了嗎?屈總。”
“愛你啊。”
仿佛兩軍對峙,見屈景爍似乎打算長久保持這個胸和背都再露不出來的姿勢,是收起武器的架勢,淩淵也暫卸下防禦,他退而盤膝坐在軟絨絨的墊子:
“你說我們三年前見過?”
淩淵盯着屈景爍。
“可我不記得。”
屈景爍擡手摸了摸臉:“那段時間我得了皮膚病,一直戴口罩。又恰巧,那時候疫病橫行,黏膜接觸到病菌就會感染,人人都眼鏡口罩全副武裝,你對我沒有印象也是正常的。”
“你說我照顧過你,我同樣不記得。”
“我那時住在離你家很近的廉租房。你幫我家修過屋頂、給我和我媽送過青團、湯面、還有我們舍不得買的抗疫特效藥。”
“我給街坊鄰裡做過類似的事太多,不記得了。”
屈景爍的眸光黯淡下去了一點點,把唇咬得更鮮豔之後,他說:“你幫我打跑過欺負我的小痞子。”
“順手的事。這也太多了,不記得。”
“你背着我去醫院,那次,我也是犯了低血糖。”
淩淵幾乎不忍心,但還是張口,實話實講:“有點印象,但我也搬過你隔壁中風的大爺,還有你隔壁的隔壁那戶犯過急性腹痛的小女孩。”
“你是想告訴我,”屈景爍長長的睫毛垂下,輕輕一眨,影子就在淩淵心裡重重一扇,“我一點也不特别,以前是你人生裡的路人,現在一樣?”
“不,我是想告訴你,不要因為那些事,對我特别。”
淩淵的手在背後攥碎了屈景爍卧室軟墊上的絨毛。
霍霍完才意識到,自己這也算破壞人家私有财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