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頭，看向床上正努力撐腰坐起的女人。

“是還要喝水嗎，母親？”看到她咽口水的動作，尼克勞斯推測到。

“是的，謝謝你。”奧莉薇娅沖他微微一笑。

他擡起魔杖，點了點身邊的玻璃杯，給它無聲的注滿了水，又走到床前，遞給了她，“有一點涼，慢慢喝。”

奧莉薇娅接過杯子，抿了兩口後，嘴唇被潤濕了些。

“今天阿曼達會來嗎，尼克？”

“是的。”他見母親有話想說，便坐在了她的床沿，“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許久沒見到她，有些想念而已，”她把眼睛笑成了一對钴藍色的月牙，“她家的小姑娘是不是已經去霍格沃茨啦？”

想到現在已經九月初旬，他點了點頭，“應該已經開學幾天了。”

“她現在是一年級，對嗎？”

他垂了垂眼眸，“開學就是二年級了。”

“你知道嗎，”奧莉薇娅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臉上的笑意加深了，“當年我和阿曼達在上學的時候就約定，要給我們的孩子定娃娃親。你一出生，阿曼達就算好了時間，準備等你兩歲了再懷孩子……”

看着母親久違的開心模樣，他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可惜她的第一個孩子是男孩，對嗎？”

“對啊，”奧莉薇娅頗為遺憾的歎了口氣，“要是卡米莉亞是第一個孩子，你們倆以後怎麼都會被我們撮合着結婚，可惜現在差距有些大了。”

尼克勞斯微笑着摩挲了一下母親骨骼分明的手，開玩笑道，“說不定呢，也許年齡不是問題。”

“對啊，”奧莉薇娅竟然真的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來，“等她長大了，年齡應該就不是問題了……”

“我隻是開玩笑的，您還當真了，”他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伸手探了探母親的體溫，“好像有些退燒了。”他松了口氣。

“那再好不過了，”奧莉薇娅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看了他許久後，突然說道，“對不起，尼克。”

“對不起什麼？”他有些不解。

“一切。”奧莉薇娅的眼睛裡漓上了一層霧，“如果，如果我能更勇敢一點就好了。”

聽到這話他就有些來氣，“别從自己身上找問題。”

“尼克……”

“一切都是他的錯，知道嗎，”他難得的感覺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了，“您沒有任何問題，您做過的唯一一件錯事就是嫁給那個牲畜。”

“不。”奧莉薇娅搖了搖頭。

“就隻有這一件，”他起身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其餘都不是你的問題。世界上不存在什麼完美的受害者，隻存在完美的牲畜，就像亞倫-克萊門德一樣。”

“如果沒嫁給他，我就不會擁有你，親愛的。”奧莉薇娅伸出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但有時候，我真的甯願自己沒有給你帶來這麼多累贅。”

“毆打自己妻子的人不配被稱之為人，”他深吸一口氣，感覺心情平靜了些後才開始說話，“即便我不做這件事，其他人也會的，他的靈魂将永遠在地獄裡燃燒。”

母親盯着他看了很久都沒有說話，在尼克勞斯感覺他們已經無話可說了的時候，奧莉薇娅想到了什麼似的，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我現在想起來，當年在霍格沃茨上學的時候，我也有過那麼一兩個追求者。”

“隻有一兩個嗎？”尼克勞斯表示了質疑。

“你真可愛，尼克，”她含笑看了他一眼，然後盯着天花闆，開始回憶校園時光，“當時我和阿曼達形影不離，但在她面前，我永遠是被月光掩蓋的星星。”

“你在我心目中是最美的。”他實話實說道。

“你這麼說隻是因為你是我的兒子，”奧莉薇娅擺了擺手，沒買他的賬，“你不知道當年的阿曼達有多美，隻要卡米莉亞能遺傳到三分她的美貌，那她一定會風靡全校……當時所有人都說，她有媚娃的血統，甚至是格蘭芬多都有衆多人追求她，要知道，她可是一個斯萊特林啊。”

“我記得維奧斯先生就是格蘭芬多的。”他回憶了一下後說道。

“是啊，安東尼，”奧莉薇娅點了點頭，“他耍了些手段，讓阿曼達為他神魂颠倒，當年阿曼達真可謂是克服了重重障礙選擇了和他在一起，而我拒絕了我的追求者，選擇了父母為我挑選的亞倫。但我不後悔，尼克勞斯，我一點都不後悔。”

她望向他，眼眸化為溫柔的泉水。

“擁有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她又一次笑彎了眼，“無論重來多少次，我都會義無反顧的走上這條路。”

尼克勞斯低下頭，他實在無法去注視母親溫暖的眼神，“現在你已經有我了，不考慮一下重新給你曾經的追求者一個機會嗎？”他匆忙的轉移了話題。

“唉，可惜他們都結婚了，”奧莉薇娅假裝遺憾的撇撇嘴，“況且，我現在已經是個瘸子了，魅力早就大打折扣啦。”

“真正愛你的人不會在意你的外在，”尼克勞斯走到了房門口，胸口太悶了，屋内的空氣好像在灼燒似的，他需要去外面透透氣，“他們愛的是你的靈魂，而靈魂永遠不會改變。”

奧莉薇娅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愛你，尼克。”

“我也愛你，”他擰動了把手，“如果有什麼需要，喊我就行。”

尼克勞斯關上了門。

與斯特林夫人約定的時間是下午兩點，就在他們目前的居住地，這為他省去了許多外出的時間。趁奧莉薇娅休息的間隙，他把他們的行李規整了一下，方便下一次轉移住所。

在整理的過程中，他被一個小小的禮盒吸引了目光。回憶了一下它的由來後，他才想起，這是卡米莉亞贈予他的聖誕禮物。他把它擺在行李箱的深處，由于雜七雜八的瑣事和假期間各式各樣的轉移和逃亡，他一直沒有打開過它，直到現在他還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也許是時候打開了，他邊想着，邊解開了禮盒上纏繞的蝴蝶結。

印入眼簾的是一枚熠熠生輝的戒指，有着獨特的狼頭形狀，狼眼是用钴藍色的寶石鑲嵌的，和他的眼睛是一個顔色。

有心了。他勾了勾嘴角，把戒指戴在了右手的中指上。

禮盒底部有一張字條，他把那張字條抽了出來，閱讀着上面的字句：

“親愛的尼克勞斯：

謝謝你的聖誕禮物！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今年暑假也能見到你。

卡米莉亞-斯特林。”

可惜他打開禮物的時間太晚了，沒看見她的訴求。現在假期已經結束，算起來，他們開學都有一個月了。也許隻有等寒假才能再見面了。

他看着字條發了一會兒呆，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看了一眼腕表：已經兩點多了。可阿曼達還沒有來。

尼克勞斯的心裡下意識的敲響了警鐘，原因無他：阿曼達從來都是一個準時準點的人，他們的每一次會面，阿曼達都會提前十分鐘到達，這次一定是遇上什麼麻煩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走向奧莉薇娅休息的房間，叫醒了正睡着的母親，“我覺得斯特林夫人可能遇上什麼麻煩了。”

奧莉薇娅剛睡醒，意識還不算清醒，“阿曼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