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短而急促呼吸似乎讓教堂内的溫度也攀升到沸騰。
蘇沅額間禁不住地冒着汗,他本該被這幕瘆到面色慘白,但偏偏又被這奇怪的熱度弄得雙頰暈紅,碎發黏在肌膚上,蘇沅伸手捂住自己口鼻,持續地向後退去。
腦袋越發混亂間,蘇沅在試圖和這些人越離越遠的時候,被伸手猝不及防抵到的冰冷觸感驚到身體細細地顫了下。
身體瞬間變得僵硬,蘇沅壓着恐懼朝伸手看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退到了雕像所在的位置,并和雕像碰觸到了。
接觸處的寒意隔着衣服都仿佛要鑽進肌膚,蘇沅并沒有因為弄清狀态而松口氣,反而寒意蔓延頭皮發麻。
和雕像接觸到的地方很怪。
雕像沒有帶給蘇沅和其外表相符的材質感,雖然冰冷,卻格外柔軟細膩。
明明看起來是石頭雕刻出來的,但那種活物感要比最逼真的玩偶皮囊還要讓人呼吸一顫。
既有着活人的肌膚觸感,又有着死人的刺骨冰寒。
蘇沅吞咽着口水,慌亂地擡頭看去。
雕像雖然不等人高,卻也不算特别高大,可不知道是不是附近的光線實在是太昏暗了,蘇沅沒能看清雕像的具體面容。
蘇沅指尖無意識地抓着自己的衣擺。
他被那奇特觸感弄得無法抑制地亂想。
萬一這雕像的奇特不止在材質上,還有别的可怎麼辦?
就比如——
蘇沅心跳得紊亂不已。
這雕像能‘看見’。
蘇沅目前并不清楚這雕像的具體來頭和奇特之處,他雖然能想起劇情了,但隻能提前一點知道些即将發生的劇情,蘇沅有限的劇情記憶裡,并沒有和雕像與這個隐秘組織有關的具體信息。
但不需要任何劇情加持,蘇沅也能清楚地意識到,這被虔誠對待着的雕塑不簡單,這些人會如此對待他的眼淚和其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蘇沅被自己這個止不住往外冒的猜測弄得又羞恥又害怕。
他一邊覺得這些人嗅着他的氣息,說又甜又香的場景,要是真的被雕像看到的話會很怪。
一邊又恐慌雕像會生氣于他的假冒欺瞞行徑。
心髒不安地跳動着,蘇沅仰着發白的小臉看着雕像時,越看越慌亂。
蘇沅無意識地咬着唇,在格外緊張地注視了很久後,他亡羊補牢般地選擇滑跪道歉。
即便蘇沅能開口,他也不可能在這種詭異氣氛下出聲引起其他人新的注意力。
蘇沅思來想去後,将目光停留在雕塑自然垂落而下的右手上。
雕像右手的高度剛好和蘇沅的眼睛持平,蘇沅在穩了穩心神後,小幅度地調整了下位置,擡起胳膊。衣袖随着動作下滑些許露出雪白一截,蘇沅呼吸微滞地在雕像的右手手心上畫着。
即便心裡已有預料,可那種矛盾到古怪的觸感還是讓蘇沅的指尖顫栗了一下。
細微的摩擦感因蘇沅在上面的一筆一劃而不斷蔓延。
蘇沅還沒來得及學這個世界的字,他沒辦法直接在雕像的手心上寫‘對不起’,他隻能一邊無聲地道歉,一邊替代般地畫這些字所對應的唇形。
蘇沅不清楚這雕像是不是真的有感知,又能不能像主角一樣可以辨認出唇形。
他隻是求心安般地,盡可能在雕像手心上畫得栩栩如生些。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蘇沅畫完的那刻,不确定是他過于緊繃的手指在放松的那刻血管或神經跳了下,還是他産生了錯覺。
蘇沅好像感到雕像的手心處輕顫了下。
心髒高懸着,蘇沅緊繃地看着面前的手心,他在有些倉皇地擡頭看了眼依舊看不清的雕像後,确認般地将目光再度鎖定在手心處。
為了不錯過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蘇沅在黯淡的光線下不斷地湊近着去看。
自然垂落的手指會天然帶着點彎曲,蘇沅太過關注手心,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他伶仃一點的下巴已經搭在了雕像帶着點弧度的指尖上。
蘇沅的臉還沒有正常人的巴掌大,更何況此刻他面前的雕像要大成年人好幾圈。
随着蘇沅的下巴尖抵在雕像的指尖,相對密閉的空間也跟着形成,蘇沅有些急促的吐息很快就将自己的溫度傳遞了出去,雕像手心處變得有些悶熱的時候,那塊的雕像好像也不再冰冷了。
近距離觀察着的蘇沅沒看出任何細微的變化。
他拉開距離,對比了對比另外一隻手,還是沒看出什麼異常。
蘇沅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什麼情緒,然他也隻能收回目光。
額間的汗好似更多了,蘇沅在擦了擦後,這才将眼神重新移給面前的人們。他的吐息并不會持續很久,經曆了剛剛一遭,已經徹底消散在了空氣中。然呈現在眼前的畫面并沒有讓蘇沅松口氣,看着意猶未盡的大家,蘇沅被他們又失落又似在回味着什麼的神情弄得又想要後退。
同樣不想再體會雕像怪異觸感的想法及時阻止了蘇沅的行為,讓蘇沅得以維持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