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柳夢袖出現打斷施法,那些靈力沒入松聲體内如泥牛入海,根本停不下來。
仙門長老為了保住顔面,自不會告訴弟子這些,隻故作高深,吹起胡子瞪了弟子一眼,将長袖下不停顫動的手背在身後:“我們走吧。”
剛才的金線陣法是假把式,蘇枳羽清點完蘇家門客才發現無人因陣法受傷,那個李秋池倒是打傷了不少弟子。
“姐姐,你不如在外圍等我們,如果你擔心我不為你取劍,可以換顆毒藥喂我。”
松聲茫然的眼睛裡聚起了一道光,看向蘇枳羽:“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蘇枳羽被李秋池揍得在泥裡滾了一圈,理了理結塊的小辮,笑道:“我第一眼見你就知道你不是心狠的人,那顆藥我吃過,實際上是一顆怪味糖丸,姐姐你多大本事啊,還想騙過我?”
他說得很輕松,但是消耗壽命施展蘇家秘術時,内傷已經很嚴重,隻是慣常隐忍不發罷了。
蘇家人向來不擇手段,隻要露出一點傷口,便會被其他人鲸吞蠶食。
松聲沉吟片刻道:“秣陵蘇家的腰牌給我一個,我和你一起入圍花鎮。”
蘇枳羽把喉頭泛起的腥甜咽了下去,眼睛一亮:“太好了姐姐,我們這樣算不算同生共死呀!”
“别急着高興,圍花鎮的情況比仙門預想得還糟糕。”
柳夢袖帶着白虎走來,打量了松聲一眼,發覺她的臉色異常蒼白,又轉眼看向蘇枳羽,也是一個氣息奄奄的狀态。
柳夢袖盯着他們吃下了保命的靈藥,心裡擔憂不減。
蘇家應承下先鋒之事,她作為百木峰主不好多說什麼,隻道:“仙門派遣小隊深入圍花鎮内部,起初還能得到回信,一炷香之後全部失去下落,後來派人禦劍查探,妖獸的數量憑空翻了一番。”
蘇枳羽疑惑道:“數量怎麼會增長的那麼快?沒有新的妖獸進入圍花鎮嗎?”
柳夢袖蹙着眉道:“圍花鎮外有各大仙門聯合布下的結界,不可能有妖獸進入,所以仙門猜測,妖獸也許是吸了人氣後,繁殖了。”
蘇枳羽道:“竟然有這樣的怪事?”
柳夢袖點頭:“所以仙門派蘇家前去,是為了證實這個結論,舍一家救天下人,沒有人能提出反對意見,但以你們現在的狀态,恐怕難以活下來……”
蘇枳羽不在意地晃了晃手中的藥囊:“别的不說,各種傷藥我帶夠了,耗也要耗死那群妖獸。”
松聲環着手臂默默旁聽,終于開口問:“柳長老,程江離呢?”
柳夢袖凝視着她,道:“我想拜托你在秘境之中留意江離的下落,他在秘境裡失蹤了。”
松聲呼吸一緩,消化完這一則消息後道:“我明白了,我會找到他的。”
圍花鎮外,各色法寶的靈光閃動,光是大結界就套了三層,連魔劍的氣息一并隔斷。
果然如柳夢袖所說的牢不可破。
幾位鎮守長老打開了供人側身而過的通道,放蘇家一行二十人進入。
圍花鎮内黑霧彌漫,隔絕天色,幾乎看不清前路。
外圍的妖獸都較為弱小,身體藏在霧中,露出一雙反出兇光的眼睛,幾名膽小的蘇家門客綴在隊伍後,被蘇枳羽趕去了中間。
蘇枳羽笑眼看着換上蘇家道袍的松聲,大聲誇贊道:“姐姐,你穿我們家的衣服真是好看,等出去之後我要讓他們做十套,不!二十套!”
松聲持着火把,吓退試圖撲上來的妖獸,回頭道:“蘇枳羽,你為什麼一點也不害怕?”
蘇枳羽小跑上前與她并行:“我跟你說哦,我身後這群人看着膽小,實則身經百戰,從小在妖獸堆練出來的!”
“妖獸嘛,腦子就這麼小,但人不一樣呀,兵法三十六計,随意組合在一起,便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殺局。”
“……”松聲沒空聽他越扯越遠,心中暗暗猜測程江離的蹤迹。
原劇情中,程江離是唯一殺出重圍之人,距離他生出心魔不到兩天,根據柳夢袖的指示,往西方走,說不定能遇上程江離。
蘇枳羽把手在她面前揮了揮:“你怎麼不說話,難不成在想那個人?”
松聲沉默地往前走,半晌才說:“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為什麼不告訴我?”
蘇枳羽聽見這句反問,癟了癟嘴:“我也想說啊,我沒張嘴啊。”
他在心裡痛罵裴雲晝一百八十遍。
蘇家門客們蹑手蹑腳跟在松聲後面,突然前方腳步停頓,松聲目視前方,持火把往前探了探:“好像有人。”
前方虎視眈眈的妖獸漸漸離去,連黑霧都散了幾分,寬闊的大路上出現了一個瘦高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