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旋念的神色維持着一慣的沉靜,眼睛裡卻多了幾分戾氣。
他挽起袖口,目光冷冷地掃過眼前幾個不知死活的男人,接下來的動作幹脆利落,出手的速度快得令人難以置信。
兩分鐘後,幾個小混混鼻青臉腫地相互攙扶着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他們想破頭都想不明白,這個氣場冰冷的男人是怎麼突然出現的,簡直像是從天而降一樣。
冉冉怔愣在原地,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向清冷謙和的藍旋念竟然也會打人,而且動起手來身手不凡。
在巷口影影綽綽的燈光中,藍旋念轉身看向冉冉,領口的紐扣在打鬥中被扯開,露出了下方鎖骨的輪廓。
冉冉按捺着胃部的不适,勉強笑了笑,“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藍旋念說:“剛好路過。”
這也太巧了。
但是冉冉也想不出别的可能,隻好接受了這個解釋。
藍旋念将她帶到了燈火通明的街邊,讓她坐在一張長椅上。
脫離危險之後,冉冉用掌心捂住自己的胃部,額頭上沁出細細的冷汗。之前吐完之後,腸胃翻江倒海的感覺減輕了些,但身體卻一陣陣地發冷。
藍旋念将手撫在她額上,隐隐的熱度讓他皺了皺眉。
這家夥……每次見面都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他沉聲道:“我帶你去醫院。”
冉冉蹙眉,直搖頭。
由于某種原因,她對醫院有抵觸情緒,想到消毒水的氣味、鋪天蓋地的白色,她心裡就緊張。
這次的不适大概是吃燒烤導緻的腸胃炎,她覺得自己養一養就能好。
藍旋念失笑,“你是害怕去醫院嗎?”
冉冉反駁:“不是,我的症狀又不嚴重,不想浪費醫療資源……”
藍旋念繼續看她,唇角隐現笑意。
“好吧,我承認,我害怕去醫院,但是我了解自己的情況,躺一下就行。”
藍旋念沉吟了一秒,問:“你有親人或朋友可以照顧你嗎?”
冉冉首先想到了孟欣,但是孟欣今晚吃的燒烤比她還多,估計現在的情況比她更嚴重。
至于親人……她的父母在遙遠的鄉下,如果因為自己的事打擾他們,冉冉都能想到他們的語氣會有多麼不耐煩。
看到冉冉低頭沉默不語的樣子,藍旋念提出一個建議:“如果你相信我的話,今晚我可以照顧你。”
冉冉沒有猶豫很久,輕輕點頭,“好啊,多謝你。”
任何一個女孩聽到這種建議,恐怕都會擔心這個男人意圖不單純,但是冉冉并沒有對藍旋念産生絲毫懷疑。如果他有别的想法,早在第一次見面時就可以趁人之危,畢竟那時候神思渙散的冉冉毫無反抗能力。
而今的她渾身冒冷汗,估計臉色也不好看,就更不會讓藍旋念産生興趣了。
更重要的是,第二次進入藍旋念的家,或許有機會對他産生更多的了解,從而解開她那些夢境的秘密。
冉冉規劃得很好,但當她洗了個熱水澡,躺在藍旋念家中客房的床上時,就像一隻昏昏欲睡的貓一樣,在柔軟的被子裡不想動彈。
這間客房的設計優雅精緻,壁燈将柔和的光線投在淺咖色地毯上,冉冉能聞到被子上清新的氣息,像沾着露水的松針的味道,和藍旋念身上的氣息有點像。
雖然身體很懶,冉冉的大腦還在恪盡職守地運轉。
今天發生的事情算是有驚無險,但冷靜下來想想,還是有些不尋常的地方。
藍旋念的出現太過及時,已經不是巧合二字可以形容的。另外,他在冉冉的生活中一直扮演着一個普通朋友的角色,偶爾有善意的舉動,但決不逾越。可是,帶一個女孩子回家過夜,似乎越過了他劃出的那條隐形邊界。
到底是她太敏感了,還是在藍旋念身上真的藏了什麼秘密?
冉冉被睡眠之神召喚的時候,房門被敲響。
是藍旋念,他帶了一隻水銀溫度計。
五分鐘後,他看了眼示數,聲音有點沉:“38.9。”
冉冉也沒想到,之前隻是覺得有點頭暈,沒想到真的發燒了。
久不鍛煉的身體體質有點差啊。
藍旋念給冉冉服下了退燒藥,卻沒有着急離開,溫聲問:“為什麼不喜歡去醫院?”
“這是我的秘密。”
藍旋念也不追問,準備起身,卻見冉冉從被窩裡擡頭看他,像是一隻樹洞裡探頭出來的松鼠,眸光亮了一瞬。
“如果我告訴你,你可以也告訴我一個秘密嗎?”
藍旋念沒料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沉吟了一秒,微微颔首。
冉冉看着天花闆,似乎陷入了一段不太愉快的回憶,長長歎了口氣,說:“我是在鄉下長大的,有一次去衛生所打針,那個護士阿姨紮了三次也沒紮進血管,疼死我了。”
“那時候你多大?”
“大概五歲吧。”
“後來你就不喜歡去醫院了嗎?”
冉冉搖頭,“才不是呢。後來我聽到她和旁邊的護士說,這個小孩血管好細,不是有福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