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壯人膽,她用手指勾起藍旋念的下颌,将聲線壓低:“是欲拒還迎嗎?”
女孩的指腹有點涼,卻出奇的柔軟。
藍旋念的喉結微不可查的動了動,用手掌圈住了她的指尖,讓掌心的溫暖傳過去。
他的嗓音低沉平穩,在夜色中帶着蠱惑:“冉冉,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藍旋念的體溫高,冉冉覺得手指被握着挺舒服,像犯懶的貓一樣“嗯”了一聲,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繼續慢慢朝前走。
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音攪擾着夜的甯靜,在浪花與浪花的間隙,藍旋念的聲音響起,
“在一個寒冷的冬天,一個小女孩堆了一個雪人。”
“第二天,晨光灑在雪人身上,雪人活了過來,他變成了小女孩最好的朋友,同樣的,小女孩也是雪人最好的朋友。他們在這一天玩得非常開心,雪人從來不知道,變成一個人是這樣快樂的事情。”
“然而,随着夕陽的最後一縷光線消失,外面變得很冷,小女孩被凍得發抖,卻不願意回到屋子裡取暖,雪人緊緊抱住了她,卻讓女孩更冷了。最後,小女孩被凍僵在雪人的懷中,永遠回不到自己的家。”
冉冉已經聽得入了神,急忙問:“然後呢?”
藍旋念散漫地勾了勾唇,繼續道:“雪人一覺醒來,發現這是自己做的一場噩夢,小女孩還在溫暖的屋内。于是這一天,女孩過來的時候,雪人獨自跑進了森林,遠遠地看着他的小女孩。它想,它原本是一堆雪,從來不知寒冷為何物,它應該待在最冷的地方,就像小女孩應該待在溫暖的壁爐前……”
藍旋念突然頓住了,曲起手指,用指節輕輕從冉冉的下眼睑拂過,無奈地說:“怎麼哭了?”
冉冉自己摸了摸眼角,才發現那裡真的有液體。
她頓時有些懊惱,自己明明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怎麼聽個故事就流淚,還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
藍旋念觀察着冉冉臉上豐富的表情,捏了捏她的指節,聲音柔緩:“想什麼呢?”
冉冉把眼淚擦幹,慢吞吞地說:“我想,那個雪人應該去找一件毛衣……不,應該是羽絨服,它穿上羽絨服,就不怕凍到那個小女孩了。”
藍旋念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她,低聲問:“你是說,你希望那個雪人去找小女孩?”
“嗯。”
“可是,那個雪人真的害怕,自己會傷害到毫無自保之力的小女孩。”
冉冉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知道,藍旋念講出這個故事,不是毫無緣由的。
她輕聲問:“你是說,你怕你傷害到我?”
藍旋念沒有回答,漆黑的眼眸看着她,俊美的五官在夜色中顯得有些惑人。
冉冉沉默了兩秒,咬了咬唇,随即……喉間逸出一聲清脆的笑,“哈哈哈,你以為你是吸血鬼嗎?裝得還挺像——”
剩下的話被咽進了嘴裡,因為藍旋念突然将和她交握的手扣在她身後,緊緊抱住了她。
男人的體溫隔着大衣傳了過來,冉冉乖乖保持着這個姿勢,想仰起頭看他的表情,卻被他的手掌輕柔而堅定地摁了下去。
她隻好在心裡數着數,大概過了一分鐘,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小聲說道:“你的身體這樣暖和,才不會是雪人呢。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的,你不要怕。”
藍旋念沒有動,整顆心像是被泡在酸裡,疼得幾乎失去知覺。
因為他曾經的偏執和瘋狂,他的确是傷害了她,甚至是,毀滅了她。
為了挽回這個錯誤,他花了近百年的時間,才又看到這樣生動明麗的她,雖然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原本他想要的并不多,隻想她安好地過完這一輩子。
後來,他因為貪欲多看了她一眼,這一眼演變成了一次又一次相遇,甚至更多。
現在,他曾經強大的自控力徹底告罄,他想要把她牢牢圈在懷裡,欲望比從前更甚。
冉冉微微掙了一下,聲音軟軟的:“喂,你怎麼不說話呀,我要透不過氣啦……”
其實沒有真的透不過氣,不過這樣說倒是很有效,藍旋念立刻松開了她,隻将手掌抵着她細軟的後腰,一副随時可以把她拉回懷裡的架勢。
冉冉擡起頭看他,男人的眼眸中,某些支離破碎的情緒逐漸隐去。
他閉了閉眼,睜開時已是沉靜平和。
藍旋念輕聲說:“好,那你不要反悔。”
冉冉笑了,像是覺得他小題大做,卻還是鄭重保證道:“決不反悔。”
冉冉最近一直缺覺,剛剛強撐起精神哄這個男人,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打了個哈欠,催藍旋念送她回家。
回去的路上,冉冉的睡意和酒意交織,在車座裡沉沉睡去。
路程中,她曾短暫地醒過一陣,隻覺得這輛車運行得好平穩,簡直不像是一輛車子。她勉強将眼睛睜開一條縫,卻又被一隻寬大的手掌輕柔地蓋上,很快就墜入了夢鄉。
車子停下時,冉冉仍然睡得香甜,
藍旋念俯身靠近,靜靜聽着她的呼吸聲,目光從她光潔白皙的額頭向下流連,掃過纖長卷翹的眼睫,在水潤的唇上停留許久。
她的呼吸漸漸亂了,耳根透出粉色。
冉冉才醒了沒多久,她也不想裝睡,隻是不知道,在這樣一個夜晚之後,該如何與他道别。
藍旋念眸色加深,勾着唇,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冉冉睜開眼,刻意忽略藍旋念近在咫尺的氣息,視線轉向窗外,恍然大悟道:“欸,這不是我家嗎?今天謝謝你陪我過生日,快回去吧,路上慢點開車啊!”
藍旋念卻沒有放過她,指尖從容地撚着她的耳垂,慢悠悠道:“我還不想走。”
冉冉忍受着神經末梢被撩撥的一陣陣戰栗,認命地問:“那……那你想做什麼?”
藍旋念輕笑一聲,收回手。
冉冉還沒松口氣,那隻要命的手就下移到了她的脊背處,掌心的灼熱隔着衣衫傳過來,讓她腰肢一軟。
藍旋念淺淺地吮了口她的唇,略略分開,垂眸看她。
她呆愣地看他,眼睛黑亮懵懂,像一隻被偷襲的松鼠。
藍旋念歎了口氣,眼眸中的暗色不可抑制地蔓延,食髓知味地加深那個吻,撬開齒關,予取予求。
冉冉隻覺得,鋪天蓋地都是他的氣息。
那種冷冽潔淨到極緻的氣息,竟然會如此富有侵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