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少年說罷,臉上的欣喜難以遮蓋,“那明日少淮兄便早些過來。”
謝少淮微微蹙着眉心,“多謝殿下。”
說罷,謝少淮擡眸看着院落内的衆多閑散人員,羽睫微垂:“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蕭承野正在興奮勁頭上,沒看出謝少淮對他有悄悄話要說,聞言這才被拉回現實,看着身邊一衆奴仆,揮手道:“你們先退下。”
劉總管帶着衆人退了下去,青松也識趣地離開。
蕭瑟的院落内僅有兩道身影,見沒了人,謝少淮才對身側的少年鞠了一躬,“殿下恩德,下官無以為報。”
“少淮兄這是做什麼……”蕭承野立刻将面前的青年扶了起來,他願意幫少淮兄是因為他喜歡少淮兄這個好友,為朋友做事本就不圖回報,況且他是真的不想少淮兄和之前那幾個山野村夫在一起:“小王說了,少淮兄是小王的好友,這點事不算什麼,而且……”
蕭承野有點氣虛:“也不一定找到了解藥……”
“不管如何,都是殿下一番心意,”謝少淮正色看着少年,“隻不過長安城人多眼雜,殿下見線人一定要小心為上。”
“少淮兄放心就是,小王的線人一般人找不到。”
“嗯……”謝少淮點了點頭,“那殿下多加小心,下官等殿下的好消息。”
蕭承野:“嗯。”
說罷,蕭承野抿了抿唇,又心直口快問了一句:“少淮兄若是小王沒找到解藥,少淮兄會選擇成親嗎?”
蕭承野說罷,不知怎麼地,突然又不敢聽謝少淮的回應了。他都打聽過了,少淮兄的病太醫署都沒辦法,隻能和男人生個孩子才能解開,若是破玄此次沒有帶回來解藥,那少淮兄……會成婚嗎?
少年說着,幽深的眸子突然似蒙上了一層霧,鴉羽快速煽動兩下,似乎是不想得到謝少淮的回應。
謝少淮:“……”
謝少淮并未直接問答少年,而是反問了一句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問題:“殿下有心愛之人嗎?”
“啊?”蕭承野擡眸,有些詫異地看着謝少淮:“……少淮兄問這個做什麼?”
蕭承野不想成婚,也沒有喜歡的人,更不想當父親。來長安之前,舅舅和他說過,皇兄一定會為他安排婚事,他也與皇兄道明,自己不願娶妻生子,雖皇兄不信,但也沒逼他。
謝少淮淡淡道:“沒什麼,隻是殿下問下官會不會成婚,下官有感,所以才想問問殿下,可會和一個毫無交集之人成婚?”
蕭承野搖了搖頭:“自然不會,而且小王……沒有喜歡的女子。”
謝少淮怅然道:“下官身患惡疾,若生子可解,那便沒有可以選擇的路——紅塵之路曲折坎坷,但謝某願意一試,即便婚前沒有感情,婚後多加培養,不見不是美事一樁。”
蕭承野:“所以少淮兄……這是會成婚的意思?”
謝少淮點了點頭:“嗯。”
“哦……”少年聞言,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不過談這件事尚早,或許小王能為少淮兄找到解藥,這樣少淮兄也不必婚後再培養感情了。”
謝少淮:“多謝殿下。”
謝少淮:“今日課程下官也講的差不多了,便不打擾殿下了。”
蕭承野:“那好,那小王送送少淮兄。”
兩人各有心事,一前一後出了梁王府的門。待謝少淮的馬車駛出蕭承野的視線,他便迫不及待地回了房間換自己的便服。
劉總管覺得他家殿下最近有些不對勁兒,連追過去查看,待他走到王爺寝殿的時候,隻見方才還一頭紮進寝殿的人,已了無蹤迹。
劉總管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心裡不由往歪處想了想,他家殿下對謝家公子的感情好像并不是單純的師生情誼啊?
蕭承野甚少對一個人的事情這麼上心,即便知道白天出門不太安全,但是聽完少淮兄那一番話,他的心似被烈酒漬了一般,他也不知自己為何那麼難受,他隻知道,若是少淮兄委屈自己和那些沒有打過交道的山野村夫成婚,他受不了——
少年似化作一股疾風,從梁王府後的暗道出來,一路朝着長安城外的方向疾馳,不知走了多久,蕭承野突然覺得身後似乎有人在尾随他——
自來了長安之後,他就沒有在白天出過長安城門,一是周氏幾個狗雜種時常來府上,二是皇兄時不時召他進宮——蕭承野在軍營裡長大,一草一木的驚動足以惹他察覺,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之後,身後的動靜越來越大。
“想跟蹤小王,還要多練。”從風向猜測出來跟蹤之人在右側,蕭承野轉了個彎,開始繞着長安城轉圈,這一轉直接轉到了酉時後,天色沉下。
随後,少年突然化作一抹夜色,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時,得了傅相命令由謝六公子差遣的兩個影衛在某處房梁上停下,兩人借着月色相視一眼,随後遠路返回。
蕭承野甩掉了身後的狗皮膏藥,為了安全起見,又饒了半個多時辰才往長安城外的某個不起眼的驿站走去,待他走到山林深處,夜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
少年停下腳步,學了兩聲鳥鳴,随後便見一黑色身影從一個粗壯的樹幹上躍下。
破玄在樹林裡等了他家殿下快兩個時辰,眼下剛在樹上睡着,見少年過來打着哈欠,懶洋洋道:“您可算來了……啊……好困啊,屬下為了趕回來跑死了兩匹好馬——”
蕭承野上前:“廢話少說?解藥呢?”
說着,少年揪着破玄的衣襟,在他身上搜找,破玄什麼時候見他家殿下急成這樣,不由心裡好奇:“殿下還沒告訴屬下,這藥是給誰找的——不在袖子裡!”
蕭承野把人上上下下搜了一遍,也沒找到,便停下了手:“小王說了是朋友,快點拿出來,小王沒心思和你開玩笑。”
破玄:“。”
他家殿下好像真的很着急。
“其實沒有……”破玄撓了撓頭,“沒有解藥。”
說罷,破玄擡頭看了他家殿下一眼,吓得趕緊解釋:“屬下幾乎把能找的蠱師都找遍了,就差點驚動将軍了,凡是見了那病因的,都說這種病沒得治——那是早年一些為了來中原騙錢的蠱醫,昧良心,這病打懷孕的母體吃了便再也沒有解藥了。”
破玄為了他家殿下交代的事情,短短幾日時間,跑遍了西北三州,就差跑出國界去匈奴人哪裡求藥了——總之沒找到解藥,但是知道得這種病的人都是因為母體在懷孕的時候吃了生男或生女的藥才導緻的,他也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