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先太妃并沒有用這種藥,所以殿下口裡的“我有一個朋友”是真的有一個朋友——很遺憾,殿下那個朋友隻能當半個女人了。
破玄兩手一攤:“中此毒者,後半輩子隻能像個女子一樣了。”
蕭承野:“……”
少年的臉色并沒有因為破玄的解釋緩解,反而眉心越蹙越緊,那張素日裡慵懶恣意的臉,此刻像是被奪舍了般,比打了敗仗還難看……
破玄這才覺得事情嚴重了:“殿下,您沒事……”
破玄話音未落,整個身子突然騰空,少年抓着他的衣襟,猛地将他按在了身後的樹幹上,一字一句道:“當真沒找到解藥?”
“當真沒有啊!”破玄:“您就是揍屬下一頓,屬下也拿不出來,事到如今殿下還不如多安慰安慰您那個朋友,隻是生個孩子又要不了命!”
蕭承野:“……”
少年聞言,似乎是被戳中了穴位,手上突然收了力氣:“你别跟着小王,躲好了。”
破玄靠着樹幹換了兩口氣,看着他家殿下失落的背影,問了一句:“殿下您千萬别忘了将軍的交代,咱們做的壞事已經夠多了,不能再出岔子了!”
蕭承野:“……”
蕭承野抿唇,目光收回,冷道:“小王知道。”
亥時正,兩道黑影一前一後進了謝府,屆時謝少淮正端坐在書案前,镂空的雕花燭台上蠟燭燃燒了大半,虛虛晃晃的燭火映在青年臉頰,讓那張素日裡冷峻的臉多了幾分暖意。
“公子,并未追上梁王,那厮似乎是發現我二人,在城内多番環走,幹擾方向。”
謝少淮聞言,平展的眉心微微一緊,随後将面前的書合上,“罷了,梁王是在衛家軍營裡長大的,想要摸清他的底細談何容易——你們回舅舅府上吧,日後不必來了。”
蕭承野今日白天就出來門,即便這樣兩個影衛都沒跟的上他,且行蹤已經被發現,日後想要成功幾乎是無稽之談。
到底是他小看了蕭承野。
兩個影衛應下話離開,謝少淮愁眉不展,捏着眉心阖眸養神,不知什麼時辰,書房前的窗似乎被吹開了,一股涼風吹了進來還帶着一股濃郁的酒氣。
謝少淮立刻警惕起來,攏了攏身上的袍子,繞過珠簾來到書房門口,卻見一抹熟稔的背影一言不發地站在門前——蕭承野。
謝少淮見了人衣袖下的五指倏然收緊,不禁有幾分局促之感,但不等他問話,少年便朝他他走來,在他面前不足半人的距離停下,酒氣濃郁地想要霸占他所有感官。
謝少淮抿唇,“殿下?”
“少淮兄……”少年音色有幾分沉,像是做錯事的孩子過來請罪,“小王沒找到解藥……”
謝少淮:“……”
謝少淮聞言,本來緊張的情愫放松了大半,原來不是發現影衛了。
謝少淮自知自己的身子無藥可醫,不然話本裡的劇情豈不是全推翻了?不過他其實之前也有一絲絲期待,若是蕭承野找到了解藥,那就說明蕭承野并非要根據話本走向做謀逆之人,他也不必從衛家下手——君君臣臣,臣臣君君,不論君主臣子如何更疊,大周永遠是大周。
換言之,誰做皇帝,和他謝少淮又有什麼幹系?隻要是能以百姓為本守國門、死社稷都是明君良主。
不過,今夜來看,他所想的意外都是浮雲一片,話本的設定不能更改。
謝少淮眸中流露幾分怅然,“無礙,殿下有這份心,下官甚是感激。”
說罷,謝少淮擡手摸了摸少年的額,擔憂道:“殿下怎麼喝成這樣?身着單薄,染上風寒該如何是好?”
兩人之間的距離被謝少淮拉近,少年那張帶着愁色的臉在他面前被無限放大,謝少淮還是第一次認真去看蕭承野的容貌,他的手從少年濃密的劍眉而下,劃過高挺的鼻梁,最後落在他的臉頰上:“殿下臉頰好燙。”
謝少淮,“殿下生熱了。”
“無礙……”蕭承野搖了搖頭,他感覺到少淮兄摸了摸他的臉,也知道少淮兄是關心他,可是他卻有些貪戀這種感覺,少淮兄身上總是香香的……
蕭承野:“小王沒事……”
說着,少年乖巧地歪着腦袋,蹭了蹭謝少淮的手心,似乎是感覺不夠,蹭了兩下又倏地握住了他的手,認真問道:“少淮兄你能不能别和那些人成婚……”
謝少淮聞言,抽回了自己的手,并且往後退了一步。
蕭承野:“……”
方才還依偎着人的少年被謝少淮這番動作吓到了,醉意去了大半,不知所措地看着謝少淮:“少淮兄,小王不是不讓你治病的意思……”
謝少淮卻道:“殿下要和下官試試嗎?”
蕭承野懵了:“嗯……”
“什麼……”蕭承野甚至都不知自己該說什麼,或者沒來得及找到解決辦法,青年突然說了這一一句話,像是捅破了他心裡的那層窗戶紙,他滑了滑喉,有些激動地看着面前的青年:“少淮兄……”
蕭承野:“少淮兄這是……這是什麼意思?”
“下官必須要生個孩子,殿下既不願意下官那三哥舉薦的人成婚,”謝少淮淡淡道:“那殿下願意和下官一起生個孩子嗎?”
蕭承野:“。”
他,他和少淮兄一起生孩子嗎?
蕭承野咽了口口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不知為何他竟然有一絲絲期待……難道他喜歡少淮兄嗎?
謝少淮說罷,又往前走了一步,擡手撫上少年的臉頰,将蕭承野的局促不安盡收眼底,“殿下說過沒心愛之人,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