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聽說了嗎?今天就是絲韶公主招親的最後一天了,你說這當朝唯一一位王婿會花落誰家啊?”
“這哪兒能預見啊?不過要我說最近新起的那匹黑馬倒是有可能最後奪冠。”
“黑馬?誰啊?”
“聽說是個女人呢,還是個窮書生?”
“書生?女人?我們這位領主可是越來越瘋了,怎麼可能讓女人去比賽?再說了,女人怎麼可能是書生呢?”
“可你自己看公布欄啊,上面可就是這麼寫的。”
“嘿,奇了,走,咱們也去看看這位女書生到底有什麼奇特的魔力。”
菜市口。
臨時搭建的大型擂台幾乎占據了十字路口的全部空間,觀衆擠滿了每一條街道,甚至還從臨街的窗口上探出半個身子來,隻為了看一看那位傳說中的女書生。
尤柏奚站在擂台中心,頭發高高豎起用冠固定,隻着一身粗麻布衣,右手背劍于身後,臉上一副淡漠模樣。
她周圍站了三四個兇神惡煞的大漢,他們站在一起,大有先聯手除掉這個強力競争對手的意思,台下有各個選手的支持者正面紅耳赤地嘶吼着支持自己看好的人。
“噔!”
裁判落手而下,鑼聲響起,一名手持流星錘的彪形大漢朝着尤柏奚率先攻了過去,隻見尤柏奚擡手一擋,虎口被震出血來,但她随即巧用力道旋身一扭,将那流星錘挑飛開去。
流星錘重重砸落在地,将舞台邊緣砸了一個大洞,觀衆非但不怕,反而愈加興奮,一個個都漲紅着臉嘶吼着,而莊家則趁這時候遊走于人群間邀請衆人下注買券。
武器脫手即算失去資格,大漢臉都憋紅了,看上去像是随時要惱羞成怒上去和尤柏奚再幹一場,但最終他還是在裁判的注視和觀衆的嘲笑聲中下了台,隻一副看上去很不甘心的樣子。
尤柏奚對此沒做出任何回應,她隻是撕扯下了衣服下擺捆繞在手上止住流血的傷口,随後挑釁地看向剩下的人,斜睨着眼嘲諷地說道:“一起上吧,别浪費時間了。”
她這一舉動顯然又将氣氛推向了下一波高潮,源源不斷的錢流進了莊家的口袋,讓他笑得見牙不見眼。
那三個大漢被這麼一激,果然失去理智,從三方一起進攻,紛紛拿出了看家本領想要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打死在這個舞台上。
可尤柏奚卻隻是腳尖輕輕一點淩空飛起,一個漂亮的翻身就落到了人身後,劍尖輕巧一劃,那大漢後心位置的衣服布料就碎裂開來。
按照規矩,這就是輸了的意思。
但那大漢許是氣惱上了頭,也不顧裁判的阻攔朝着尤柏奚扔了個飛镖。
但尤柏奚隻是站在原地偏了下頭就躲過了這道飛镖,反倒是她身後的一個大漢躲閃不及中了招傷到了手,也被迫下了場。
飛镖男被現場的士兵帶了下去,現在場上就隻剩尤柏奚和最後一個大漢了。
他身形異常高大,身上肌肉虬起,看起來可怖極了,尤柏奚和他對戰之時也顯得極為費力,有好幾次幾乎都要敗于他手下但又神奇般地躲過了。
就這樣兩人一來一回,竟又過了百餘招,最後,尤柏奚似是腳下一頓,被大漢抓住了機會,一招将尤柏奚的劍打脫了手,至此,勝者誕生。
而先前許多人都看好尤柏奚這匹黑馬,都下注她赢,此時錢都賠了進去,垂頭喪氣地離開,還有些氣不過的,就拿起身邊的菜葉和雞蛋往她身上扔。
尤柏奚也不辯解也不閃躲,隻是淡漠地背過身就要向下走。
突然,裁判攔住她,宣布尤柏奚才是最後勝者,那個大漢由于比試時使用陰招才獲得勝利,而這種人赢了比賽輸了品格,不配成為王婿。
峰回路轉,在場的人全部傻眼,随後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去找莊家拿錢,可莊家早早發現了端倪,跑了路,現在連個影子都不見。
于是人們又将怒氣撒在了那個本來已經一腳踏入了皇室的大漢身上。
“真丢人啊,白長這麼大個子,居然連個瘦弱的女人都打不赢。”
“絲韶公主不會真要嫁給一個女人吧?認真的?我知道領主一向寵着公主,但不管怎麼說,這也太荒唐了,這事兒要傳出去,我們不得被他人嘲笑死?”
“去死吧!打不赢女人的窩囊廢!”
“你要還是個人就自己下台,不會真的覺得女人能娶女人吧!别做夢了,趕緊下來别丢人了!”
不同的叫罵聲在四周響起,但尤柏奚始終都沒什麼反應。
她隻是平靜地接過了賞賜,然後在士兵的護衛下離開了這個地方。
尤柏奚的家中。
隻見這間破破爛爛的茅草屋裡赫然坐着剛才的幾個大漢和四處賣券的莊家,此刻正熱火朝天地在分錢,見尤柏奚進來了,都親昵過去攬着她的肩膀笑道:“可以啊柏奚,你這招确實好用,這一場的收入就抵得過我們之前打一年擂台表演的收入了。”
莊家也把最多的那一摞錢推到尤柏奚面前,笑眯眯地跟她說:“你這腦子确實好使,平常女人哪想得到你這種辦法,還敢在官家眼皮子底下做假的,說真的,你天賦異禀,要不跟着我們幹得了,你做軍師,保管我們一起賺得盆滿缽滿。”
尤柏奚端起缺了一個口的茶杯抿了一口茶,疏離而又有禮道:“還是不了,我們說好隻是逢場作戲而已,大家目的一緻,我接下來還有事情要做,以後山水有相逢,我們有機會再合作。”
莊家也沒強求,知道勸不動尤柏奚,也确實打不過她,隻能帶着人分完錢後就離開。
隻剩尤柏奚一人在窗邊坐着,獨自飲茶。
自一月前尤柏奚失足從山上滾下來撞到腦子後,她就缺少了很少記憶。
隻是聽街坊鄰居們說她是個窮書生,靠着鄉親們救濟才能勉強過活。
來不及懷疑自己身為女人怎麼會是書生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卻不奇怪這件事情,家裡沒米沒錢,填飽肚子就已經成了最迫切的問題。
正巧這時候又傳出了公主比武招親的事情,比賽期間包吃包住,尤柏奚便去報了名。
為了長久的飯票考慮,尤柏奚就想出了做假這一回事來,和一群打假賽為生的不出名的騙子合作,不僅能撈到更多錢,還能确保自己赢得毫無壓力。
對于自己即将成為領主家的上門女婿這件事情尤柏奚毫無看法,她甚至不認識那位絲韶公主,隻是依稀記得那是一個很任性,行事頗為荒誕的公主。
偏偏領主作為她的親生姐姐又一向寵着她,這就導緻她越發無法無天。
即使成親對象是女人也能接受,隻能說這個領主真的也很荒唐。
尤柏奚閉上眼,度過了在破爛茅草屋的最後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