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昨天那位裁判就帶着一隊士兵浩浩蕩蕩地來接尤柏奚進宮了。
這位裁判是領主身前的紅人,叫夏書,據說很得領主信任,有點領主、公主之下第一人的意思。
按理說這麼個身份本不該來做接尤柏奚進宮這麼一個小事,但耐不住絲韶公主對這位新婚對象極為看重,于是央求領主一定要給足尤柏奚排面。
領主本來就寵着絲韶公主,又想着确實要給這位品行端正能力出衆的“王婿”一些面子,這才有了夏書來接人一事。
于是尤柏奚被夏書親自接進宮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大街小巷,全城人都知道了絲韶公主喜歡上了一個女人,而且那個女人還受盡寵愛的事情。
但實際上,尤柏奚被帶進宮後隻是随便被安排在了一個普通的宮殿,離公主或者領主的宮殿都離了十萬八千裡。
也沒人想起要召見她,那位據說很喜歡她的絲韶公主更是連面都沒露過一次。
可能是因為太忙了吧,畢竟公主每天都要忙着跟在領主身後黏着領主,想來确實是沒時間來看她這麼一個“無名小卒”的。
但到底之前傳言還是傳得沸沸揚揚的,是以這段時間宮人們也不敢苛待她,還是盡心盡力地伺候着她。
就這麼過了一個星期,領主好像是終于想起還有這麼一個人,才召她去晉見。
一見面領主二話不說就封了尤柏奚做“護國大将軍”,因為她覺得窮書生的身份實在是配不上自己的寶貝妹妹。
尤柏奚也沒質疑為什麼自己明明是個書生卻成了“護國大将軍”。
反正這一切本來就很荒唐了,再加這麼一件事好像也無足輕重。
說不定覺得這一切荒唐的自己才是怪胎?
而現在身份問題解決了,兩人的婚期也正式訂了下來,就在三個月後。
尤柏奚領旨謝恩,對于這個長期飯票的工作很是滿意,至于将軍的職責?
總會有人做的,反正領主也說了,她隻是挂個名而已,真要打仗也不會派她去的。
畢竟還是國事,應該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吧?
尤柏奚其實也不太确定,但是抱着走一步是一步,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擺爛心态,她從頭到尾都閉着嘴,沒有發表過自己的真實想法。
而絲韶公主全程都陪在領主身邊,用孺慕依賴的眼神看着她,似乎是除了這位從小就待她十分親厚,對她極盡寵愛的姐姐之外,其他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至于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傳聞她很喜歡的、荒唐的王婿?
那隻是為了膈應大臣們的逢場作戲而已,誰讓那些大臣天天上折子批評她來着?
難道她還真的能跟一個女人厮守一生?
到時候随便找個由頭殺了算了。
左右不過是個窮書生,死之前享受了這些榮華富貴也不算折辱了她。
華年姐姐每天看這些折子都看的夠累了,沒時間陪她玩,不能殺了那些跟長舌婦一樣的大臣們,那惡心惡心他們總是可以的吧?
符絲韶如是想到。
反正他們是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她的姐姐是天才,王國在姐姐的統治下不會出現任何問題,那麼她稍微任性一點也是沒關系的,對吧?
畢竟姐姐說了她生來就該受萬千寵愛的。
尤柏奚很快又在宮裡住了一個星期了。
近日她在禦花園裡轉悠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侍衛,長得眉清目秀,身形修長,皮膚黑黑的說話風趣幽默,總是一見她就臉紅,就連他小麥色的皮膚都遮擋不住的臉紅。
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平淡如水的她看着那張臉總是心軟,為之動容。
然後下意識就給了那人好臉色。
這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尤柏奚想自己可能是有點喜歡他。
這可太巧了,她現在有權有錢還有閑,反正她的結婚對象十天半月也不會來看她一次,就當自己是個死人不存在,這多好的一門親事啊。
尤柏奚覺得當初下定決心要進宮的自己真是太機智了。
于是尤柏奚當下就決定利用私權把那名叫缇慎的侍衛調到自己身邊當差。
日日與那缇慎窩在宮殿裡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日子過得舒坦極了。
她也從來不覺得缇慎一個小小的王國侍衛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一切有什麼不對。
這就是對的。
有一個聲音在她腦海裡告訴她。
這都是正常的。
沒有奇怪的地方。
你不需要去懷疑這所有的事情。
就像是被這聲音催眠一樣,尤柏奚當真放下了所有的懷疑,在這小小的院子裡過起了平淡生活。
直到那一天,鐵蹄踏破了城門,軍隊劍指宮門要求斬殺荒淫無度的絲韶公主和她的書生老婆。
平靜的假面終于被打破。
故事就在這一刻開始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