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開始,”骰子從她的指尖掉落,“是六。”
隻見祝希撚着黃色的棋子開心地跳了六格,卻又因為落到了寫着【暫停一次】的格子上而垂下飛揚的睫毛。
朋友搖到了三,格子上的問題是:你的初吻發生在什麼時候?
“答不了,還在呢。”
祝希笑罵:“少來!老實點。”
“好吧,初中。”
“初幾?”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我有權利沉默。”
“切。”
輪到賀昶了。
祝希看了過來,筆直的目光在等待。
這是今晚第二次。
賀昶知道,她等的是他的點數。可即便是這樣,他仍然自欺欺人地把她的等待當作對他的注視。
是四。
他拿起紅色的棋子,一格一格地走。
隻是紙上四厘米的距離,他卻覺得他離祝希近了一點。
一想到這,賀昶端起那杯雞尾酒,抿了一口。
他一邊為能夠跟在她尾巴後面而隐隐興奮,一邊開始擔憂自己待會手氣太好,後來者居上而惹她不快。
朋友念出他停留的位置上面的問題:“請說出你最滿意自己的一個部位。”
賀昶毫不猶豫地說,“嘴巴。”
似乎有酒液殘留在上面,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唇瓣。那唇峰上綴着小小的唇珠,為他冷峻的眉眼增添了幾分秀氣與柔和。
祝希問:“為什麼?”
賀昶腼腆地笑笑,有朋友的前車之鑒在,他便理所當然地拒絕了回答。
他心想,因為那是他和馮轲最不一樣的地方。
搖到第五輪,馮轲上來了。
果然如朋友所料,他細細地将剛才在一樓說過的話又拿上來說了一遍,還因為有賀昶這個當事人在場,增添了不少事發時的細節。
“他居然說我學他,哥這麼帥,還需要學嗎?”
馮轲有自戀的資本,且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随意,更像是故意而為的玩笑。是以大家都很配合地笑了,特别是祝希。
“是,你最帥了。瞧你這個嘚瑟勁,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臭屁男高。”
“說什麼呢你?”
馮轲兇巴巴地恐吓她,祝希卻一點都不怕。
“真看不出來你是大學生。”
朋友附和道:“确實,和賀昶一比,你幼稚多了。”
突然被點名,賀昶沒說話。
他的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到了手上,正在被他用來浏覽沒意思的網頁。
有意思的事情就在面前,他卻不想看。
突然祝希問他:“你剛才在和誰打電話?”
“家人。”
“哦。”
比起和馮轲有來有回、仿佛永無休止的對話,他們之間的交流總是這麼單調、簡短、疏離。
“不是在玩飛行棋?不玩了?”
馮轲躍躍欲試。
朋友說:“你來了還玩什麼?聽你的笑話就夠了。”
馮轲沒理他,對着賀昶說:“你不玩我接手了啊。”
他現在的處境赢面很大,接下來隻要手氣不是很爛,第一名沒什麼困難。
而且後面的問題都很刁鑽,正好可以用來為難人。
賀昶看了桌上所有人的表情一遍,道:“你玩吧。”
祝希明顯更開心了。
一雙眼睛彎起來,像月牙,又像鐮刀,在他心裡的麥草瘋長出來之前,利落地收割。
雞尾酒裡的冰都快化完了,這個夜晚卻還沒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