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介意什麼?”
“怕你會因為我在場而不那麼自在。”
不遠處哨聲傳來,休息時間結束。
馮轲扯下脖子上的毛巾,隊友在背後亂七八糟地起哄,連賀昶也是一副“你就别裝了”的眼神,他如芒在背,連看祝希的勇氣都沒了。
草草丢下一句“不會的”就落荒而逃。
他跑得飛快,又忍不住回頭看祝希。
隻見賀昶和祝希都還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
是賀昶先别開視線,對祝希指了一下他們休息區的位置,大概是讓她随便坐。
又給她拿了瓶水,但是沒有扭開。
然後便追着馮轲的尾巴過來了。
馮轲還問他:“你怎麼不給她扭開?”
賀昶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那眼神仿佛在說:應該是你來做這件事吧。
馮轲沒得到回答,反而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心裡想着等比賽結束以後一定要和祝希聊一聊。
殊不知,賀昶站在隊伍的最邊緣,遙遙和祝希對望了一眼。
兩個人都露出了微笑,彼此心照不宣。
他們逐漸親近起來。
因為兩個人的性格都過于淡漠,是以沒有人往那方面想。再加上祝希和馮轲的關系暧昧,那麼和馮轲的朋友打好關系好像就變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賀昶這個正人君子,也不會做出撬朋友牆角的事情。
兔子甚至還說:“如果男女之間有純友誼的話,他兩的名字一定是叫賀昶和祝希。”
然而賀昶卻狠狠地打了他的臉,在他誇完自己以後,丢下一個驚天巨雷。
“其實我喜歡祝希。”
兔子驚悚地轉頭,看向這個口出狂言卻不自知的人,感覺自己的大腦皮層一下子變得無比光滑,人類文明急速倒退回史前,沒有語言也沒有文字,他根本聽不懂這七個字的意思。
他真的什麼都聽不懂!
兔子下意識就要尿循,這種手足和衣服的命題對他來說簡直是死局,他不想參與,隻好走為上策。
結果賀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把他扯回吧台前。
他還好意思開玩笑,指着服務員說:“員工都還沒下班,你做老闆的怎麼好意思先走?”
兔子閉上眼,多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老大你别耍我了,你一定是在說笑對不對?哈哈哈,我笑了,可以放我走了嗎?拜托……今天這些話我就當沒聽到過,求你了,别折磨我行嗎……”
“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才喜歡上一個女生。”
賀昶渾不在意他的讨饒,反而擺出卑微的姿态來。
他說這句的同時松開了對兔子的禁锢,對酒保比了個手勢,威士忌很快送來,連同兩個裝着冰塊的杯子一起。
賀昶倒酒的時候很平靜,似乎根本不在乎身邊有沒有人,朋友對這個秘密的反應仿佛早就在他的意料當中,而他甘願為這不該動的心認罰。
平日裡冷靜自持的人流露出脆弱和寂寞,就好比小貓小狗露出自己的肚皮。
兔子覺得自己應該做個自然動物保護者,于是思慮再三,咬牙切齒地把心一橫,坐了下來。
賀昶的指尖推動酒杯,往他的方向滑來。
杯壁上的多棱面倒映着他墨色的眼睛,燈光搖搖晃晃,将他眼睛裡的水色映襯似淚光,明明滅滅之中藏着幾欲淌下的孤寂。
兔子仰天,深呼吸。
殊不知,自己錯過了他的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