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懂藝術,但是出于對祝希的尊重和支持,朋友們還是很準時地來捧場了。
他們聚集在台下的某個位置,有些驚訝居然會有那麼多别的專業的學生過來圍觀。
曉夢發了條信息給祝希,告訴她他們所在的位置以後,祝希很快就出現了。
不過她不是來寒暄的,而是來抓苦力的。
因為馮轲也在,所以這群男的不論誰被問到都裝模作樣,不是手疼腿疼就是腰疼,連牙疼都說出來了。
祝希翻了個白眼,就是不叫馮轲。
眼看她轉頭就要走,馮轲像是終于學會說話了,馬上站起來請纓:“我來幫你。”
祝希背着他微笑,轉頭卻冷哼一聲。
“如果你覺得勉強的話就算了。”
馮轲皮都緊了,魂不守舍地跟着她走,還不忘否認:“沒有。”
路上,他把這幾天準備好的草稿一一說出,生怕少了一句都會顯得自己誠心不足。
“别生氣了,這次的事情都是我的錯。”
“我不該那麼被動,也不該發脾氣。”
“祝希,好祝希,你就原諒我吧。”
祝希沒說原不原諒,隻一味地把東西塞到他手裡。
馮轲卻覺得這是一種默許,起碼她沒讓自己滾蛋,于是即便是幹重活也很起勁。
等回到觀衆席,他臉上的陰霾已經一掃而空。
兔子擠眉弄眼地問他:“和好了?”
“我們不好誰好。”
馮轲開心得很,跟身邊的人勾肩搭背地炫耀起來。
上一組剛剛走完,下面的燈光慢慢收束變暗,主持人念出下一串參賽選手的編号,曉夢興奮地說:“馬上就到祝希和賀昶了。”
祝希和賀昶。
兔子暗忖,真是好心機,好手段啊,以前大家都還隻會說祝希和馮轲。
還真讓這小子擠進來了。
C展廳原本就是藝術學院的專用場地,所以服設的道具特别齊全,左邊是觀衆,右邊是評審老師。
至上而下的燈光鋪亮整條長T台,珍珠白的地闆潔亮,能夠反射出一部分的服裝色彩,如同清澈的溪面,随着模特們的連續走移,步步生出浮動的花朵。
“來了來了。”
隻聽背景音樂陡然一變,從原本的舒緩鋼琴曲更替成迅疾的節拍,每個音符都代表着一個步伐的節拍,示意着接下來的服裝風格将更疊。
純色的幕布後面出現一對超凡脫俗的男女,玉面長身,面孔如雪。
兩人身隔半米不到的距離,各自立于T台的兩側,卻又保持着相近的距離,一黑一白色彩的交錯沖擊,給予觀衆們強烈的視覺效果。
且不同于前面較為淩亂的顔色搭配和多樣化的風格,已經走到高光處的男女所顯示出來的立體感和整體搭配都異常和諧,部分設計上所運用的小巧思,例如在黑色的裙擺邊緣加入亮藍色的滾邊,在極緻的巧妙融合下不僅不顯突兀,反而令人生出眼前一亮的驚喜感。
模特過于冷白的膚色讓他們看上去像毫無痕迹的白紙,但這反而更加凸顯骨相感,強化了整體線條的統一和流暢。
曉夢眼睛都看直了,其他人也是,都有些難以置信這竟然是自己認識的人。
閃光燈密集地亮起,比剛才每一組登場時都要刺目。與此同時,坐落在兩側的人群也陸陸續續發出細密的讨論聲,可見這對佳人登場所帶來的震撼感是多麼強烈。
這讓祝希的勝負欲得到了空前的滿足,她的唇角勾起一個極其明媚大方的笑容,目光筆直地迎上正前方那位挂着工作牌的攝影師,在确保自己被他的鏡頭完美地記錄下來以後,才在音樂的節奏下挽住身邊人的手臂,往回程走。
這一出他們沒有提前商量過,所以祝希很明顯地感覺到賀昶的手臂僵硬。
眼看着他們馬上就要到終點了,祝希小聲解釋着自己的行為:“我超開心。”
賀昶原本以為她是在為完美收官而感到滿足,然而在咖啡廳裡簡易書架上看到他們出現在最新一期的校報上時,他才後知後覺祝希當時的野心。
不僅如此,他們甚至在學校的貼吧和公衆号上面火了一把。
那幾天賀昶去考試,在路上都能聽見有人竊竊私語。
馮轲酸酸地說他可真成網紅了,應該趁這個機會起号,還說要幫他拍生活照。
賀昶不愛用社交軟件,拒絕得很幹脆。
這突如其來的關注對他來說唯一的好處隻在于,暮色的客人變多了——網絡的力量是強大的,在這個顔值即正義的現代社會,不少人慕名而來。
祝希那邊也亂成了一鍋粥,不過因為她早早就把社媒設成了私密賬号,所以沒怎麼被影響。
她還怕賀昶會因為這樣的打擾而感到困擾,私底下安慰他:“我們專業是這樣的,每次有什麼活動都能捧出幾個小網紅。不過因為這次我們是當事人,所以感受會強烈一點。你不用擔心,放假就沒事了。”
賀昶其實很想告訴她自己很享受這種和她一起出現、一起被提及的感覺,但是千言萬語都變作一聲“嗯”。
伴随着寒假的姗姗來遲,熱度果真如祝希所說般慢慢降下。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嘗到了甜頭,祝希在設計這條路上變得有幹勁了,放假之後并沒有馬上回家,而是窩在工作室裡不知道搞些什麼。
倪教授在期末前趕回來參與監考和評卷,祝希的專業老師恨不得敲鑼打鼓地告訴她她的侄女有多出息。
于是在家裡人責怪祝希快過年了還在外面呆着不回家的時候,幫祝希說了不少好話。
并且允許祝希借住在自己家裡,免受父母的碎碎念。
倪教授的房子離京大很近,是以祝希天天在小區、工作室和暮色這三個地方中跑,兔子還笑她:“我幹脆給你開工資算了,你來的都快比員工勤快了。”
祝希說好啊,那吃吃喝喝可不可以按員工價?
坐在旁邊的曉夢哈哈大笑。
“想得美,直接從你的工資裡扣!”
“你未免也太小氣了,這樣怎麼當老闆?”
“我……”
兩個人正拌着嘴,門就被推開了。
正值太陽落山,他們剛營業不久。祝希一秒進入身份,對着來人熱情地說了一句:“歡迎光臨——”
兔子讓她定睛好好看一看,是賀昶。
“是他又怎麼了。”祝希說,“我樂意歡迎他來。”
沒頭沒尾但是讓人心動的話,讓上了一天班的賀昶一掃疲憊。他提着公文包走過去,問:“在聊什麼?”
“在聊我的工資呢。”祝希說,“說起來,你不也是老闆嗎?要不給我開五千塊錢一個月吧,好不好?我最近正好想買一塊布料。”
兔子背過身去在擦杯子,聞言惡狠狠地警告賀昶:“不準濫用私權!”
賀昶笑笑,沒理他,隻問祝希:“怎麼突然想來這裡上班?”
“開玩笑的。”
她今天看起來心情很好,還跟他說悄悄話:“其實我是來談戀愛的。”
曉夢适時地發出暧昧的打趣:“哎喲,我就說有的人怎麼三天兩頭往這跑,原來不是暮色的酒水誘/人,而是因為男人呀。”
賀昶抿了抿唇,知道她在說誰。
“但是馮轲今晚不會來了,他去打球了。”
“一定要和他談嗎?”
祝希故意道:“說不定我是想和别人談呢?”
兔子冷笑一聲,“你小心我釣魚執法!”
曉夢卻幫腔道:“和别人談好啊,氣死馮轲!”
“我覺得賀昶就不錯,之前你們一起走秀的時候多登對啊。”她對自己拍下的照片難以忘懷,甚至還洗出來挂在暮色的相片牆上。
“是嗎?”祝希狀似認真思考,殊不知兔子和賀昶都屏息凝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