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是安靜的。帶着絲絲清涼,又藏着一點悶熱,稍稍有所動靜,就會掀起難忍的燥意。
床濕/透/了。
民宿隻有雙人房,但是因為男生那邊的人數是單數,所以賀昶一個人住。
原本他沒什麼感覺,現在卻因為有了另一張床可睡而松了口氣。
因為祝希挂在他身上,說今晚不要回去了。
“我好累。”她軟軟地說,“我的膝蓋好痛。”
賀昶開燈去看,發現上面浮着一層淤青,青的紫的都有。
他皺着眉伸手碰了碰,祝希立即“嘶”了一聲。
他小心翼翼地問:“很疼嗎?”
她抱得更緊:“超級疼。”
“……那我抱你回去?”
祝希一下子擡頭:“我都說了我今晚不回去了,你趕我走啊?”
“不是、不是。”賀昶百口莫辯,“但你舍友會不會說閑話?”
賀昶比祝希還在乎她的名聲。
“别擔心,我和曉夢住。”她眨眨眼,“她不會亂說的。”
而且今晚他們估計會玩到不眠不休,才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兩暗度陳倉呢。
祝希躺在床上懶得起來了,賀昶支着腦袋睡在她旁邊,一會兒被她摸上摸下,一會兒被她捏鼻子拔睫毛,毫無怨言。
感受到他的手時不時地揉/捏自己的腰,祝希很受用。
冷色的燈光下,他清俊精緻的五官卻因為他流露出來的溫柔而浮着一層淺淺的旖/旎,讓人看過一眼就無法自拔地往下陷。
祝希平日裡見慣了他的冷漠和不動聲色,此時竟生出被蠱惑的感覺。
她的指尖像蝴蝶一樣掠過他的眉眼,從眉心處下落,順着高挺的鼻梁一路下滑,滑到嘴唇。
賀昶癡癡地看着她,張開嘴,先是試探性地舔了舔她的手指。
見祝希不抵觸,才用舌頭卷起她的指節,将那根手指含/進嘴裡。
安靜的室内,水/聲啧啧。
祝希突然笑了。
“之前有一次也是玩真心話大冒險,你說你最喜歡自己的嘴巴,還記得嗎?”
“嗯。”
和她在一起的每個瞬間賀昶都記得。
“為什麼?”
她當時對他不感興趣,現在卻開始好奇原因。
賀昶沉默,是在思考說辭。
祝希把手指從他的嘴裡拔出來,隐隐約約能聽到啵的一聲。
她問:“你知道我最喜歡你的哪個部位嗎?”
“唔……剛才量過的地方?”
剛才可量過不少地方,那把軟卷尺最後幾乎要淪為綁帶。
祝希搖頭:“不是。”
賀昶猜了很多部位,但是沒有猜臉上的任何一個五官。
因為他知道,在祝希和其他人眼裡,他和馮轲長得很像。
所以無論祝希喜歡他的哪個五官,除了嘴巴以外,他都還是會有一點點難過。
“是鼻子。”
她摸着賀昶的鼻梁,點了點他的鼻尖。
“嗯。”他捏了捏她的手腕,“為什麼?”
“因為……”祝希偷偷湊到他耳邊說,“你在舔的時候,鼻子經常碰到我的……”
賀昶被逗弄得滿臉通紅,祝希哈哈大笑,捧着他的臉狠狠地親了他一口。
“當然了。嘴巴也很喜歡。”
這次他不敢問原因了,害怕今晚她的膝蓋會廢掉。
又漫無目的地說了一會兒話,祝希困得睡着了。
賀昶盯着她的睡顔看了許久,一點倦意都沒有,心跳越來越快。
夜深了,室内溫度降下來了,他的體溫卻一直升溫。
坐不住,躺不了,賀昶靜悄悄地起來,給祝希蓋好被子,開門出去了。
沒走出兩步,就碰到醉醺醺的、迎面而來的兔子。
“抽根煙?”
兩個人往外面的露台走。
賀昶抽得很少。和他們這種老煙槍不同,他純粹是把抽煙當做一項技能,學會了但是不怎麼用。
兔子吞吞吐吐吸完兩根了,他一開始給賀昶點上的那根還剩半截。
樓下還沒散場,偶爾能聽到樂到高/潮時的吵鬧。
樓上卻很安靜,尤其是他們站着的地方。
沉默了一會兒,兔子突然問。
“今晚怎麼沒見到祝希?”
賀昶很坦然:“她和我在一起。”
“什麼?”兔子被嗆到,“你們幹嘛去了?”
“沒幹什麼。就一直在房間裡。”
“……”
這比告訴他幹嘛去了還讓人震撼。
兔子咳嗽了半天停不下來,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感到無比震撼。
明明今天在車上的時候,他還覺得他們沒什麼進展,怎麼天一黑就睡一起了!
賀昶心想,這隻能怪他眼力見不夠,沒有曉夢通透。
但是換個角度想想,或許是他太計較别人的眼光了,反而是祝希坦坦蕩蕩。
“什麼時候的事啊?今天總不可能是第一次吧?”
“嗯。有一段時間了。”
兔子突然不敢問了,害怕從他口中得到更可怕的信息,比如祝希和馮轲還沒結束,這小子就已經爬床上位之類的。
不過他倒是佩服賀昶,能做到這份上,和那些個靠美/色靠肉/體的狐狸精也沒什麼區别。
隻不過别人圖錢圖權,這家夥圖愛。
兔子吸了口煙,恭喜的話都快到嘴邊了:“這算什麼?抱得美人歸?你們在一起的事情,你打算怎麼和馮轲解釋?”
結果賀昶回答:“我們還沒在一起。”
“……”
“不是,你、你……”
他口吃半天說不出一句所以然來,賀昶把煙頭摁滅在旁邊的垃圾桶上方,一副不欲解釋的樣子。
他隻說:“她不知道我喜歡她。或者說,她不知道我一直喜歡她。”
兔子感覺自己的腦子和嘴巴在打架,思考半晌,換了個問題。
“那現在有那麼好的機會,你幹嘛不和她表白?”
“還不是時候。”
這還不是時候?那什麼時候才是時候?兔子忍不住腹诽道,幸好賀昶是個男人,但凡換個性别,他感覺這人都會帶球上位。
哪怕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也要哭個名分出來。
“祝希可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你就不怕你還沒運籌帷幄好,她就厭倦你了?”
“所以我得讓她保持新鮮感。”
“……”都獻身了,還能有什麼新鮮感?
賀昶怎麼會意識不到這點。
但是他不介意祝希對他的感情是基于什麼誕生,即便是單純想要享用他的肉/體,或者隻是一時興起玩玩而已,都可以。
反正他的感情也不清白,沒必要介意她的不清楚。
就算是拉扯和糾纏,也比她眼裡從來沒有過自己要好。
賀昶眺望着遠處的山林,月色高懸在頭頂,寂寥的風聲四面八方地襲來。
”她戒備心太強,不會輕易動心。我想再給她一點時間了解我,我不想隻做她的短/擇情人。“
地位都是自己博出來的。
賀昶笑笑,一臉人畜無害,卻看得兔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起碼我現在上位了,不是嗎?”
陰差陽錯也好,機緣巧合也罷,總之馮轲是出局了。
賀昶的一個目的已經達到,剩下來的路雖然難走,但是都不會太難受。
他陡然展露出來的陰暗面讓兔子無所适從,他滅了煙,提議:“回去睡吧。”
感情的事,說真的,他懶得插手。
但賀昶和祝希于他來說都算得上是比較好的朋友,如果這兩個人能夠修成正果,兔子比誰都開心。然而現在問題是,兩個人看起來都不太正常。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畢業季和暮色版圖擴大的事情讓兔子目不暇接,賀昶在其中出錢出力,好歹是幫他分擔了一點。
春遊回來以後,不知怎的感覺小團體的關系反而沒以前親近。在召集過“股東大會”以後,小夥伴們回暮色這個快樂老家的次數也變少了。
尤其是馮轲,時常半個月見不着人,問就是在打球,平時在外也是和球友厮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