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懵了,兔子甚至還清晰地聽見了骨頭錯位的聲音,蕭志都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了紅,張開嘴顫巍巍地吐出一顆牙來。
“你……”
賀昶又是一巴掌,把他的臉都扇歪了,腦袋傳來嗡嗡的耳鳴聲。蕭志心裡的火一下子被點燃,掙紮的力氣更大,但是勢單力薄掙脫不了,隻能動動嘴皮子功夫。他咬着牙轉過頭來,結果另一張臉也挨了一巴掌。
“還張嘴嗎。”賀昶問他,“我倒是想看看你有幾顆牙。”
馮轲都看傻了,這人怎麼比自己還沖動?
剛才被祝希勸住的憤懑在此時有了經驗之談,他連忙攔住賀昶:“别打人啊。哥們冷靜一點,打人要賠錢的。”
“我賠過了。”
賀昶松了松手腕,一副還要繼續的樣子。
馮轲瘋狂給祝希使眼色,結果祝希根本不理他。她靜靜地看着賀昶的背影,一副放任到底的樣子。
陳嬌又站了起來,祝希伸手把她摁回去。
“你想幹什麼?”
陳嬌傻眼了,不敢相信剛才還溫溫柔柔的小女生一下子變得這麼強勢。
“坐好,如果你也不想挨打的話。”
店裡沉默下來,好像大家都默認了暴力執法的手段。盡管在座的大多數人都不清楚賀昶和他的父母存在怎樣的恩怨,但是根據對方的所作所為和賀昶的态度,他們心裡有數。
賀昶擡起手,蕭志閉着眼躲了一下,結果想象中的劇痛沒有傳來。
他睜開眼,賀昶看着他在笑。
可那笑容并不那麼和善,反而透着一股令人膽顫的森然。
“說吧。來找我幹什麼。”
蕭志喉嚨裡一股子血腥味,他聞言氣上心頭,想往賀昶臉上吐口水,結果被兔子眼疾手快地踹了一腳膝蓋,尖叫一聲就跪了下來。
那口血吐在地上,他氣得頭發倒豎,大喊:“你這是虐待!你竟然敢毆打生父!”
賀昶站着俯視他,“嗯。”
“去告我啊。”
“錢夠嗎?要我給嗎?”
“操你媽的小兔崽子!你敢這麼和你爸說話!”
賀昶又笑了。
“你不□□媽怎麼會有我?你不□□媽怎麼會因為二胎丢了工作?說到底都是你自己要□□媽,才會有今天啊。”
從未見過這樣的賀昶,駭人到心驚。兔子預感他情緒有點失控了,提議道:“不如報警吧,這樣的地痞流氓是打不服的。”
賀昶沒說話,兔子等了幾秒,給酒保遞了個眼神讓他打電話。
蕭志雙目通紅,狼狽不堪:“你他媽敢?賀昶你敢報警抓我?!是你他媽先動的手——”
賀昶充耳不聞,徑直去調監控。
警察來的很快,看到現場奄奄一息的蕭志,愣住了,問:“是誰報的警?”
結果竟然是看起來穿戴最整齊的賀昶開口:“我。”
在場的全部被拉回警局調查,除了賀昶和蕭志,其他人被問完話就被放出來了,兔子走出門口又走回去,跟其中一個面孔嫩、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警察打探:“那個警察同志,監控你們看了吧?是那個男的先跑到我們店裡來鬧事的,我朋友應該不會有事吧?”
年輕警察笑笑,含糊地說:“回去等消息吧。”
馮轲沒忍住罵了一聲:“這他媽都是什麼事啊?”
兔子在一旁叮囑酒保:“回去收拾一下殘局,通知員工今天放假,鎖好門就下班吧。今天的事情别往外說,包括其他幾個老闆。”
酒保點點頭,先走了。
祝希坐在警局外面的椅子上,沉默不語。
陳嬌也跟他們一起來了,她顯然比他們更焦急,現在還在裡面跟人糾纏,生怕丈夫會因此而出事。
但這哪裡是撒潑的地方,她很快被丢出來了,和幾個年輕人們面面相觑。
馮轲把她上下掃了一遍,眼神輕蔑,“真不敢想象,這樣的父母竟然能養出賀昶這樣的人。”
祝希說:“他們養個屁。”
“什麼意思?”
兔子在旁邊點火抽煙,心事重重:“字面意思。”
馮轲難得聰明一回:“什麼?什麼啊?你們打什麼啞謎?什麼叫養個屁?難道賀昶是他們生的,但是别人養大的?”
沒人理他,但是沉默就是答案。
陳嬌本來想和他們搭話的,聞言閉上了嘴。
“……我操。”馮轲雙手抓住自己的頭發,感覺世界觀被颠覆了,“所以,他們今天來找賀昶是要幹嘛?跟賀昶現在的爸媽搶兒子?”
“來要錢的。”兔子吐了口煙。
“要多少?”祝希問。
“不知道,他沒說過。”兔子回答,“我隻是聽他提過一嘴,具體細節不是很清楚。不過都鬧到這裡來了,估計是撕破臉了。”
看蕭志的品行就絕對不是個好敷衍的,賀昶無論給了還是沒給,又給了多少都不是重點,重要的是蕭志的胃口絕對不會滿足。
而且這過程的開始不會太早,以賀昶的性格,不會在接到炸彈的時候就直接剪斷引線。
想到這,祝希吸了吸鼻子,感覺心情壞透了。
不是因為蕭志的出現,而是賀昶一直在獨自承受這些事情。
馮轲也反應過來了。
他臉色很差,“……怎麼你們都知道他家的事,就我不知道啊?他父母了勒索他的事他也從來沒和我說過……”
警察局門口靜悄悄的,原來天已經黑了。不知道是誰歎了口氣,很輕,但是在靜谧中格外清晰。
大家都無言以對。
兔子上前拍了拍他的背,馮轲低下頭把腦袋放到他的肩膀上。
“賀昶怎麼這樣啊?為什麼啊?我還以為他是無所不能的呢,他不是一直很完美嗎,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都能做到,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也沒有能傷害他的人……”
他一直說一直說,說得兔子肩膀都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