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行尚淺又早早殒命,師父受制于人,又無法出手救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将你送到我的夢魇之境。”少女又躺在了一團烏雲之上,倏忽間化作黑影融入其中,消失不見。
少女的聲音也越來越遠:“你将生生世世的不得逃離此處。”
涓朱蹙着眉頭,心裡一籮筐罵人的話,但是現下就和平常的時候無異,他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疤痕,自己還能有哪些選擇呢?本身就沒有選擇。
在夢魇之境的現實境裡,他無數次的選擇殺掉涓白,飲他的心頭血來治愈自己的傷疤,結果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夏侯溪憤怒絞殺。
可是這本就是一場死局不是麼?
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他的胞弟,那個愚蠢的啞巴,竟然有朝一日過的比他還要好。
他更不可能看着自己的臉上醜陋的疤痕,而涓白臉上光滑白嫩。
他的妒忌心腸,他的自私自利,他的尖酸刻薄,怎麼都不可能選擇放過涓白。
直到有一天的春夜,他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在夢魇之境被夏侯溪淩遲處死,夢魇之境真實的無法再真實了,他的痛感真實的也不能再真實了,他痛的要命,但是他從來沒有一絲動搖改變選擇的想法。
幾乎每一次都是前一次的重演,但是這個春夜不同,夏侯溪總是愛穿着一身紅衣,紅衣獵獵又被風吹起,他的眉間一粒小小的紅色的朱砂般的痣顯得更加的奪目,他的容貌在整個陳國都是數一數二的俊俏。
他朝着涓朱看了一眼,帶着厭惡和濃烈的恨意,涓朱突然覺得這個滋味很是好受,他看不得别人得意,那就看着别人失意,哪怕這個失意就是以他的淩遲為代價的。涓朱嗤笑一聲,夏侯溪更加的惱怒了,他本就清朗如月一般,他走到涓朱面前扇了涓朱一個耳光,涓朱頭被打的偏了過去。
涓朱要涓白和夏侯溪更痛苦,這樣他才能更開懷。
夏侯溪緊緊的掐着涓朱的脖頸:“你笑什麼?是對你的懲罰還不夠麼?他可是你的胞弟,你都能下得了手?”
涓朱看着他那雙黑的如潭水的眸子,他仿若氣的冒火,但是涓朱突然覺得這樣還不夠,他挑釁的對夏侯溪笑了一聲:“若是你現實生活裡也真的能如此生氣便好了。”
從這之後什麼都變了,自這個春夜起,在夢魇之境死了無數次的他終于逃離了這個地方,他第一次沒有選擇殺掉涓白,他真的特别興奮,他要逃離夢魇之境回到現實去,他要親眼看到現實生活裡的涓白和夏侯溪痛不欲生。
他在夢魇之境放掉了涓白,夢魇之境也放走了他,涓朱不屑的想到了那個狐狸少女,這就是所謂的報複麼?這就是生生世世不得逃離麼?真是一場笑話。
春夜之後又是一場白晝争亮,亮到許多陰私之物,如老鼠、蟑螂那樣,要深深的躲藏起來,涓朱笑了笑,他又在柴房裡學着他此生所見的傻子的模樣去僞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