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璟熠悄悄吸了口氣,穩了穩心神,再擡頭時又恢複了一貫冷靜之樣,伸手平靜道:“手給我,今日還沒上藥。”
傅洵之瞥了眼伸到面前的手掌,卻并未伸出手腕,而是端起一杯茶慢慢吹了吹氲氤上升的熱氣,寬大的衣袖滑落了半分,将其下一圈顯眼的紅痕裸漏出來:“殿下大冷天跑過來就是給下官上藥的?”
“嗯。”夏璟熠淡淡應了聲,見對方依舊用那隻帶着紅痕的手慢悠悠的喝茶,随着對方輕輕轉動手腕的動作,紅痕嚣張的在他面前挑釁着。想到這人不惜陪睡也要隐瞞紅痕的來源,夏璟熠不禁有些莫名的不甘,遂起身一個跨步來到傅洵之身旁坐下,伸手奪過對方手中的茶杯,道:“等會再喝,先上藥。”
傅洵之任由對方拉過自己的手腕,極其認真仔細的上着藥,看了半晌,緩緩開口道:“刑部尚書葉少陵有一侄女名葉白芷,殿下可曾見過?”
“未曾。”夏璟熠冷淡道。
“葉白芷年方二八,容貌不凡,溫婉賢淑,葉家有意送此女與殿下為妃,殿下以為如何?”
“不要。”夏璟熠冷漠道。
“葉家家主葉少陵身居刑部尚書,葉少陵的二兒子葉文瑜又是大理寺少卿,葉家在朝中權勢頗大,殿下若是給他們一些面子,納葉白芷為妃,葉家日後必定會為殿下盡心做事的。”
“本王不需要,”夏璟熠嗓音冷了下去,“本王已是儲君,何須與他人結黨。”傅洵之沒理會對方語氣中的冷意,繼續道:“無需殿下娶她為正妻,隻需要讓她做個側妃即可,殿下縱使不喜歡也無妨,隻管好吃好喝養在宮裡就是。”
“本王不會娶不喜歡之人的,”夏璟熠眉間升起烏雲,目光緊緊的盯着手中的紅痕,“侍妾也不行。”
傅洵之卻不理會夏璟熠的言語,自顧道:“陛下拒不立後納妃,世家大族多有不滿,陛下如今的旨意執行的可都順利?”
“有大哥在,一切都會順利的。”
“是嗎?”傅洵之不以為意的輕笑了聲,“若真是順利,那為何陛下想在九州各地開辦免費私塾一事遲遲沒有進展?戶部真的沒錢了嗎?”
夏璟熠手下的動作倏然停下,靜默片刻,擡頭道:“傅将軍不是不關心朝政之事嗎,怎麼還知曉這些?”
“下官不想關心,可也擋不住這事跑到下官耳朵裡啊。”傅洵之漫不經心的說道,“陛下不給他們些好處,他們怎麼會幫陛下盡心做事呢。”
“哥哥待他們何曾不好過?”夏璟熠語氣難掩怒意,“開辦免費私塾是為國為民的好事,範太師陸太傅嚴禦史都極力贊成,可他們總是找借口推脫,不是沒錢就是沒人,都兩個月了,遲遲沒有進展。”
“若是殿下答應納葉白芷為妃,不出一月,這事就能順利推行下去。”
夏璟熠冷笑一聲,道:“這次随了他們心願,那下次呢?本王要納多少妃才能讓他們盡心做事?”
“聯姻本就是制衡的一種手段,更何況陛下繼位之時過于年幼,既無宗親可依,朝中又無親信。攝政王雖有兵權在握但朝野之中并未根基,朝中多靠範太師為首的幾大家族為陛下穩住江山。
範太師、陸太傅、嚴禦史是先皇托孤之臣,更視陛下殿下為自家孩子,陛下殿下與他們又甚為親近,自然無需擔憂。可另外幾家呢?如今陛下殿下日漸長大,他們難念擔心會被鳥盡弓藏。陛下殿下與他們聯姻,方能安他們之心。”
“隻要他們忠心做事,本王和哥哥自然不會虧待他們。”夏璟熠不屑道,“可如今隻是哥哥不願選秀,他們就如此不安分,若是向他們屈服,日後還不知會如何威脅我們?這皇位倒是我們的還是他們的?”
“他們不會的,下官可以保證。”傅洵之認真道。
“傅将軍保證?”夏璟熠擡頭看向傅洵之,“傅将軍拿什麼保證?拿你們匪淺的少年情誼嗎?”
夏璟熠嘴角浮現出一抹嘲諷的譏笑望着他,傅洵之忽然啞了聲,就又聽夏璟熠譏諷道:“傅将軍說這麼多,不過是想為葉文瑜謀劃,葉少卿給了傅将軍什麼好處,竟讓一向不插手朝野紛争的定遠侯府都站在他身側。”
夏璟熠收起譏笑定定望着傅洵之,一字一句問道:“定遠侯府和葉家,是什麼關系?定遠侯府效忠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