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太傅也贊歎道:“禦酒房那群匠人竟能想出如此詩意纏綿的名字,還真是令老夫意外。”
“這個名字可不是禦酒房的匠人想出來的,”夏璟言說着,側目瞧了身旁的夏璟熠一眼,又對衆人莞爾一笑道,“各位不妨猜猜,金風玉露這個名字是誰起的?”
“唔……”範太師沉吟了下,“陛下既說這酒隻送去過陛下和殿下宮中,若不是陛下,那就隻能是另一人了。”
“那可未必,”嚴禦史忽而朝着夏璟宴方向揶揄笑道,“陛下宮中可不止陛下一人呢。”
定遠侯也點頭笑道:“确實,不過依本侯看,攝政王不會起這麼情意纏綿的名字。”
“侯爺說的不錯,确是不是本王起的。”夏璟宴接話道。
“那看來賜名之人必然是咱們的殿下了。”嚴禦史笑着看向夏璟熠,夏璟熠早在聽到情意纏綿四字時就倏然紅了耳尖,垂眸不去看衆人,偏偏幾人似是故意般的要打趣自己,齊齊揶揄的看着自己。
夏璟熠聽到嚴禦史笑着用故意的口吻問道:“不知殿下如何想到這個名字的?”
夏璟熠垂着頭,拇指摩擦着酒杯,赧然道:“恰巧看到這句話,就随手指了個名。”
“原來是這樣啊。’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嚴禦史慢悠悠的吟唱着詞,衆人都抿嘴望着夏璟熠笑,嚴禦史每念一句,夏璟熠便覺得耳尖又熱了一分,嚴禦史吟完,夏璟熠耳尖也已鮮豔欲滴,衆人看在眼裡卻不打算放過他,嚴參道:“這首詞寫的确實不錯,不知殿下如何看待秦觀的這首《鵲橋仙·纖雲弄巧》?”
夏璟熠下意識去揉了揉耳尖,卻越揉越紅,腦中早已神魂恍惚,哪有心思去想如何看待,隻硬着頭皮含糊其辭道:“挺…挺好。”
夏璟熠低着頭說完,就聽有幾人撲哧忍不住笑了,嚴參笑完對陸太傅道:“陸太傅覺得你這位引以為傲的得意門生回答的如何?”
“哈哈~”陸太傅也笑道,“劉勰之《文心雕龍·知音》有言:操千曲而後曉聲,觀千劍而後識器,殿下未曾經曆過,此時不懂自然正常,無妨無妨。”
傅洵之見身側之人耳尖通紅,百般羞澀之樣,不禁又升起挑逗心思,遂歪頭看向夏璟熠,勾唇戲言道:“幸虧殿下當時看的《鵲橋仙·纖雲弄巧》,若是看的是《醜奴兒·晚來一陣風兼雨》,這酒豈不是就要叫雪膩酥香了?”
“哎!洵之你——哈哈哈~行了,别再逗殿下了。”衆人眼看夏璟熠耳朵的紅暈已爬上了臉頰,終于決定放過夏璟熠,嚴禦史一邊笑一邊為夏璟熠解圍。定遠侯也佯怒斥道:“好的記不住,這些豔詞倒是記得清楚的很!殿下能和你一樣…”
桌上幾人嘻嘻哈哈,夏璟熠隻覺得臉熱心跳的也快,旁人的笑斥聲聽起來都如隔了層棉花般朦朦胧胧,腦海中隻有那人口中雪膩酥香四個字和那人那日的樣子,倏然覺得雪膩酥香這個名字确實更為合适。
夏璟熠想着,悄悄擡眸看了傅洵之一眼,隻見傅洵之仍笑盈盈的一臉戲谑的看着自己,倒是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之态,仿佛那日之事和他無關似的,但其眼神又分明再說他記得那天之事。夏璟熠一時覺得難為情,一時又有種莫名的歡喜,各種複雜的情緒一同湧入心底,撓的他不知如何應對。好在此時其他人笑完也不再捉弄他,話題又轉向了别處。夏璟熠稍稍平複了下心緒,又擡眸瞥了傅洵之一眼,傅洵之已轉過頭去,心情很是不錯的樣子,抿嘴笑着飲酒。
夏璟熠悄悄吸了口氣,穩住心神,伸手拿起酒壺朝傅洵之面前推了推,用僅能兩人聽見的聲音平靜道:“傅将軍,多喝點,不夠還有。”
“咳—”傅洵之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般,睜大了眼睛側頭看向夏璟熠。然而夏璟熠說完便轉過頭去,不理會對方,隻微微揚了揚嘴角,帶着惡作劇得逞的笑容抿了口酒。
“你杯中的酒是加了胡椒嗎?這麼一會都嗆到兩次了。”林峥在傅洵之另一側坐着,漫不經心的瞥了兩人一眼。
傅洵之回過頭,又看了看杯中的酒,笑了笑,道:“加了迷魂藥,你也嘗嘗。”輕碰了下林峥的酒杯,鎏金酒杯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兩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間歡聲笑語漸息,已到了筵席散場之時,衆人紛紛告辭回家,夏璟言命人将金風玉露送去定遠侯、範太師、陸太傅、嚴禦史、林峥、趙雲、崔靈佑府上,又着人去禦酒房賞賜了一番。夏璟熠帶着南星告别了夏璟言夏璟宴兩人回了麒麟殿,兩人都沒喝太多酒,一前一後走在宮道上,夏璟熠微微揚着嘴角心情很好,而南星神色之中卻帶着一絲擔憂。
南星道:“殿下,屬下剛剛在酒席上聽白榆說,他會跟着傅将軍在去邊疆,上元節後就走。”
“我知道,他走不了的,”夏璟熠依然微笑着,“城門處多加派些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