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來吧,話說能不能别叫我隊長。”波本受到提醒,接過台階來。
“呵。”赤井秀一輕笑一聲,“人多眼雜,你就接下這個稱呼吧。”
但他眼裡寫的明明是“捅出簍子的罪魁禍首就要敢作敢當”。波本小聲蛐蛐,賓加把樂譜幫他們展開架在了譜架上:“來來來趕緊的,别磨蹭,很快就到我們了。”
大小姐出去不知道哪裡玩了,賓加跟個替補經理似的。
台前觀衆為其他節目歡呼的聲音傳到後台人的耳朵裡,降谷零深吸一口氣,冷靜了下來。喝彩與音浪同頻,時間同呼吸流轉,當台前又一陣貝斯激奏收尾,一個熟悉的腦袋從紅布外探了出來,是秋水諒。
“到我們了,來吧。”
三個人零碎起身,賓加不會上台,便抱着臂,鼓勵他們:“加油啊,我的音樂夢可就寄托在你們身上了。”
波本失笑,你哪來的真音樂夢。
他們是逢場作戲,賓加則隻是找個樂子,那邊的秋水諒,更是目的不明就跑出來摻和的怪人。恐怕被真正喜歡音樂的人知道了,得氣得砸爛他們的腦袋。
但總之,他登上了舞台。
絢麗的燈光一時迷了他的眼睛,當他再将眯上的眼睛睜開時,目光恍恍惚惚間,他看見了台下的香榭麗舍和庫拉索。
庫拉索有着一米九的個子,比現場大多數的男人還要高,她帶着十五六歲的女孩輕松擠到了前排,女孩抱着手臂,志得意滿地等待着有她一份大功勞的音樂演出開始。
還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這種親朋好友拖家帶口來看他們表演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降谷零忍不住想彎起唇角,但根據排練他現在得開始耍酷了,于是他唇角的肌肉微微顫抖,倒是有點像為演出緊張。
台下的兩個熟人無聲地為他加油鼓勁,他抽搐着嘴角閉上眼睛,靜待前奏開啟。
頭頂的射燈方向變換之際,站在左後的蘇格蘭伸手撥動了琴弦,一陣響亮激烈的弦音自話筒中傳出,随即連通音響的電吉他在降谷零手中銜接上節奏,兩種樂聲交織着亮出前音,鍵盤手搖晃着身體擊打節奏,即使到這種時候他依舊沒有放棄戴一頂該死的帽子。
台下歡呼起來,青春洋溢的人們跟着站在最前的降谷零揮動手中的熒光棒——原來剛才秋水諒是去安排這些了,香榭麗舍小臉漲紅,非常努力地伸手為他們應援,旁邊的大人就要穩重一些,見女孩要被狂熱的粉絲團團淹沒,她伸手一撈就又将女孩擡到高處。
很快樂曲到達鍵盤手的主場,萊伊按動琴鍵作出風格微變的單人間奏,波本和蘇格蘭也趁此時将變調器夾到正确的位置,待最後一個鍵落下,三人便一齊銜接上最高潮的一段。合奏激射而出,音浪同樣達至頂峰,汗珠在從樂隊成員額上閃耀。降谷零一時忘我,恍惚着還以為自己真能有這種不顧一切的時刻。
他的左手還在變換着和弦,在音響掩蓋下真實撥動出的聲音本被完全掩蓋,但此刻主人自欺欺人地努力傾聽着,像在層層掩蓋下想要感受片刻的時光。三重假面,三重真身,他時刻感到疲憊不已,但又無法止于半途。
但如果重來一次仍像這樣能有片刻自足——
那也不錯。
最後一段旋律在鍵盤手和貝斯手的配合下給到電吉他主旋律,鞋尖抓在台面毛面的地毯上讓上身使出力量,金發青年的頸側被吉他的背帶勒出淺淡的紅痕,初春的天氣算不得寒冷,但空氣早已被現場的氣氛全然點燃,他快速變換着手中的旋律,好似自己是一個真正的吉他手,最後六弦掃下,延長的音律在整個地下酒吧回蕩,就連專心與酒保搭話的酒客也回過頭來向舞台投去目光。
金發青年喘着氣,他的隊友在他身後亦努力平複着呼吸,但無一例外的,他們的眼中都映射出異樣的光彩。
台下靜默片刻,而後要将屋頂掀翻似的尖叫從他們面前傳來。
“Black Whisky!!”
“安可!安可!”
隊長按照排練向觀衆鞠了一躬,包括身後的隊友,他們自發地回應為他們喝彩的觀衆,連萊伊都帶上了微微的笑意。賓加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台下,跟庫拉索等人站到一起,秋水諒抱着手臂站在角落,笑着看他們。
“謝謝。”
威士忌的三人又一起站到台前,勾肩一齊緻謝。
“謝謝。”
降谷零的心終于勉強按捺下來,放置得冷卻了一些。他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汗水從下巴滑落,在藍色的舞台上暈出不明顯的深漬。
【即使這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