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讓，讓讓，你擋路中間幹嘛！”

一個小販嚷嚷着借道，王涵碰巧正杵在了前面，他還沒從這個人人都長得一樣的設定中緩過神來。

一下子見到這麼多一樣的面孔，王涵也忍不住地懷疑起人生來，難道人死後的世界就是這樣 ，所有的靈魂都回歸了出場設置，除了蕭允那個蜘蛛人不能用常理來解釋，其他的靈魂都長一個樣。

不會連他自己也是？

王涵想着自己那張不知積了幾輩子陰德，才換來的帥臉，他猛地閃到了路邊的一口水缸前。

透過水中的倒影一看，王涵見到自己還是那副酷帥炸天的模樣，他不由地松了口氣，但轉念一想，自己頂着一張如此清新脫俗的帥臉，在這個滿城男女老少幾乎共用同一張大衆臉的地方，這難道不會備受關注？豈不是鶴立雞群，招搖過市，成了被參觀的奇珍異獸。

王涵被自己的想法給驚到了，不過他的疑惑還是很快就得到了好心鬼的解答。

這水缸的主人，是一位賣魚的大姐，她早就注意到了王涵，這小夥子到她攤前一蹲就是好久，卻沒有要買魚的意思，這種情況她以前見過，這小夥子大概是個這年頭難得的新鬼。

“小夥子是不是新來的，月城的新鬼越來越少，現在都沒鬼幹引路魂差的活計了，想當年我也是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适應，不過你放心，現在情況不一樣了，隻要戴上這個，過段時間，你就會忘了自己在人間的樣子，到時候就會獲得新生！根本不需要經曆那段适應時期的痛苦。”

說着，這賣魚的大姐，就揭開了自己臉上的皮膚，下面竟然是一張五官扭曲成一團的臉，“你看我就快要忘記了，離去極樂世界的時間不遠了，你也快去買一張吧！就在朱雀街的博月閣，哎！你瞧我都忘了你頭次來，要不等我收攤了，大姐領你去。”

王涵被驚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原來不是所有魂魄都長成一個樣子，之所以王涵看到的鬼魂是一樣的面孔，那都是因為他們都戴了同樣的面皮。

王涵看着那薄如蠶翼的東西，就想到了聊齋裡的畫皮，可這面皮似乎比活人臉上剝下來的還要惡心，能把靈魂都扭曲的東西，比這成群的鬼山鬼海，還要恐怖。

王涵連撲帶爬地趕緊跑了開來，躲得遠遠的，就怕這大姐熱情到把自己的面皮給扣他臉上。

王涵東躲西藏，最後躲到了一片池塘背後的樹叢裡，觀察着這來來往往的月城居民，十有八九都是戴着一樣的面皮。

如此多的數量，一傳十，十傳百，簡直比牛皮藓傳染的還快，王涵不由地想到，根據之前那賣魚大姐的介紹，那賣面皮的博月樓，該不會就是什麼傳銷組織吧！難道連鬼魂的世界也搞這套。

劉二胖啊！劉二胖！你可千萬别被人騙去也戴上了這邪門玩意兒。

王涵本來還想找個鬼問問，按理來說劉二胖一個新來的生魂，還是挺惹鬼注目的，不可能這麼快就沒有一點消息了吧！

可是現在他一回憶起那張面皮下的臉，就忍不住打起了哆嗦，但忍了忍王涵還是決定先到這城裡最熱鬧的地方去打聽，打聽，就劉二胖那人，就算他不急着回去，也是個愛湊熱鬧的性子，如果他倆心有靈犀，運氣足夠好，說不定還會碰上。

但去之前，準備工作還是該做的，為了不和那些洗腦鬼一見面，就給他推薦這比萬金油還神奇的面皮，王涵從池塘邊摘來了一張超大的荷葉，套在腦袋上，雖說這大晚上的頂張荷葉有點奇怪，但奇怪就奇怪吧！反正他也不會永遠待在這裡。

不一會兒，王涵已經成功的混入了鬼流量的大部隊，這擁擠程度都快趕上春節時的廟會了。等他發現幾乎來自各個方向的鬼群都彙聚到了一個地方時，多年擠地鐵的經驗告訴王涵，他大概是來到了月城的中心地帶，是整個月城鬼最多，也是最繁華的地方。

王涵好不容易從密密麻麻，紮堆的鬼群裡擠了出來，又四處觀察了一下，原來那大姐說的那賣人面皮子的博月閣，也在這城中心的地方。

其間顧客來往絡繹不絕，幾乎是每一個光臉進去的鬼魂，全都會戴上了同一款面皮出來，好像隻要有鬼進去，就會被傳銷一樣給洗了腦，怎麼看怎麼有問題。

不過王涵還沒有正義感爆棚到要一個人去單挑一個什麼情況都不了解的傳銷窩點，而且關于這個能使靈魂扭曲的面皮，他也不過剛剛才有過接觸，看待事情不能這麼片面，要是這面皮對這些漂泊千年、百年的鬼魂來說，這就是一種解脫呢。

王涵想了想，還是決定少管閑事，他首要任務還是打探劉二陽的消息，其它的事情他管不了，也沒有能力去管。

王涵又在這城中心周邊逛了逛，都沒發現劉二胖的蹤影，想要在這裡找人，好比大海撈針。

最後他又回到了那個最熱鬧的兩個地方，其中除了那博月閣，就是與它相鄰而望的玉霜樓，那是可以吃茶、聽評書，的高檔茶樓，根據王涵以前看武俠電視劇得來的經驗，這絕對是個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王涵拿定主意，決定先去裡面碰碰運氣，沒準劉二胖初來乍到，也想着到處打聽能回去的消息呢。

“這位爺，您裡面請。”

由于王涵這身古怪的打扮，小二們可摸不準這客人的深淺，便派來了一位經驗豐富的管事來接待他。

那鬼管事見王涵雖然頂了一頭荷葉怪裡怪氣的，但他好歹也是隻見識不淺的千年老鬼，他一眼就認出王涵這身衣服是極好的料子，而越看他便越是驚訝，看這樣式，這位顧客該不會是某個先秦時期的大鬼吧！這些老怪物竟然也有出來喝茶消遣的時候？

鬼管事光憑這身魂衣，就幾乎認定了王涵一定是個至少三四千年歲的老妖怪，他立馬恭敬地把人引到了二樓雅間。

本來他給王涵安排的是一個幽靜閑适的雅間，王涵卻提出了要求要換個臨街的座位。

王涵，還好他反應快，這進了雅間，他還怎麼方便跟外邊打探消息。

管事對客人的要求，一向不敢有什麼怨言，又領着王涵去了風景最好的位置，能看山看水，還能體會到市井繁華，是個鬧中取靜的好地方。

王涵對此非常滿意，但看着那管事一臉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還緊張地搓了搓手，他便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了。

“不知道這裡茶位是怎麼收費的？”

管事聽他主動聊起了這個話題，一直擔心的事總算放了下來，他就怕這些大鬼仗着自己的身份白吃白喝，到時候開銷還得從自己月錢裡扣。

“客官咱們這玉霜樓喝茶、和點心都是免費的，隻用給咱說書先生一點潤舌費就行。”

王涵聽到這就明白了，這費用絕對不低，隻要這些商家左言他顧，說這樣免費、那樣免費的時候，這東西絕對不會是尋常價格。

但王涵身上能用來換錢的都在他那具肉身上。

王涵隻好又摸了摸現在這一具“身體”，這不摸不要緊，一摸吓一跳，自己這身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奇怪裝扮，還真有能當錢的東西，他那價值不菲的勾帶上，似乎還串了不少東西，其中最醒目的便是一串瑪瑙玉石環佩和一枚金印。

這些東西一看就是國寶級的貨色，金印先不說了，這麼好的環佩，王涵不要說摸過了，他在博物館裡都沒看過，可惜這些金銀珠寶大概都不是實物。

至于自己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王涵覺得，他上輩子大概是個貴族，這些東西都是死時的陪葬品，由于他這一世還沒死，所以這裝備就還沒來得及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