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重新啟程
“楊知縣，就在前面！”
阿福叔騎馬在前面引路。用手中的火把指着方向。
他身後跟着的是齊縣縣令，楊德昌，楊知縣。
楊知縣帶了50個官兵出來。聽聞是臨安林家的船遭劫了。他才帶這麼多人出行的。
不然，他隻打算讓屬下帶10人小隊應付了事！
林家雖是商賈，但在淮南一帶威望很高。若是真出什麼事。林家告到知府去，他免不得落下個治下不嚴，管轄疏漏之罪。頭頂上這頂烏紗帽怕是不保。
他可擔不起！
“福管家，你說的黑衣人是什麼來頭？”楊知縣跟在後面，旁敲側擊的問！
“我也不清楚！隻知道與他們對打的人是京城口音。倒像是來尋仇的！”阿福回憶起來！
楊知縣蹙緊眉頭。暗道：
這一趟不知道是來對來錯啊！
——
有個探路的小兵拿着火把走在最前頭！
不遠處有兩人直愣愣沖撞過來。
還一邊說：
“天爺啊！救命啊！”
“賊人劫船了！”
隻見為首說話的中年男子，渾身濕透。羅幞帽歪歪扭扭的戴在頭上，腳底褲腿和膝蓋沾滿泥漿，袖口撕開一道長長的口子，裡面還參雜幾根水草。見面就摔坐在地上哭喊救命！
“你可是林四爺？”
小兵過去扶他起來，一邊打量。
“是我！”
林清沒想到這人竟然知道他！
“那就沒錯了！”小兵臉上一喜。連忙往後頭大喊！
“林四爺找着了！”
阿福聽到是四爺，臉上興奮。一邊拍馬狂奔，一邊喊道：
“四爺！你可算逃出來了！”
方才聽到聲音，林清以為自己幻聽了。當見到阿福下馬來到自己身邊時。他才感覺真切。
淚水打濕眼眶，始終沒落下來。但卻發自内心的笑了。
人在困境時遇到相熟的人，總會喜極而泣。
他激動的說：“我以為你自己跑了！”
“我是跑了，我跑去報官了！當時我見到黑衣人，情況緊急。就擅作主張。四爺怪罪，打我兩下子我也受着！”
阿福邊說邊給他整理衣服。把雜亂的東西拍掉，帽子重新戴好！
最後直直的注視他的雙眸：“我離開時遣牛二去與你知會一聲。他沒有跟你說嗎？”
“不曾，許是他已經自個跑了。或是...”
“或是被歹人殺了！”
林清搖頭，不似之前慌亂。
此時，楊德昌帶着大批人馬趕來！
“四爺！這是齊縣的縣令。楊德昌！”阿福笑着給他介紹。
“見過楊知縣！”
林清拂拂袖子，拱手行禮。
接着看着對方的眼睛，焦急說：
“知縣快去救救我侄兒，他還在船上！”
“好說！我調了50号人，任你差遣！”楊德昌從馬上下來，面色和藹的看着他！
随後上前扶起林清問道：“你先與我說說，現在船上情況如何？”
林清唉聲歎氣的說：“唉，不好！船身擱淺動彈不得。船尾還破了個窟窿。怕是救不回來了！”
“我侄兒送我回岸邊報官，他自個還留在上面呢！”
“楊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他啊！他可是我林家未來的家主！我給你跪下了！”
林清眼神炙熱，說着就要跪下來！
楊德昌順手拉住他：“哎，林四爺，使不得！人，我一定會幫你救的！”
楊德昌命人拿來一件大袍，披在林清身上。
之後一行人，拿着火把，一路小跑來到事發地附近的岸邊！
——
林念北拉着程朗在寒冷的江水裡小心的遊。生怕驚擾到船邊流寇和黑衣人。
他找了個沒人的角落，附在船底。探頭出水面換氣！
“啊！”
程朗終于得見新鮮的氣息。大口喘氣！
“怎麼樣？你沒事吧！”
林念北一手扶着他，一手抓船闆。回頭與他小聲低喃。
程朗擡頭，見他的臉被烏黑的秀發遮住大半。伸手輕輕撥開。把他的臉露出來。
林念北在水中呆久了，皮膚有些發白。眉心蹙成一團。他的小嘴沒有說話，也不似白天那麼吵鬧，惹人厭。
“嗯！”
程朗對上他關切的眼眸，點點頭。
“那邊有火光，應當是四叔找人來救我們了！”林念北眼睛看向岸邊，臉色一喜，好看許多！
“好，你會水，你先過去吧！這裡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人找來！”程朗雙手扒在船身，看着他說！
林念北身子頓感一輕。回頭看時，發現他已經抓住船！心中疑惑不解！
他是要留在這裡嗎？
“為何？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我不會水！你自己一個人快一些。而...”程朗身子踉跄一下。船身太滑了，手險些抓不住。等他重新抓穩後繼續說：
“而且，兩個人目标太大。會被發現！”
“不會，像剛才一樣！潛入水裡！我可以帶你一起走！”
想到剛才... ...，兩人頓時臉紅。
誰也沒再說話，盯着水面，頓時安靜。隻聽到“嘩嘩”的流水聲！
林念北不知在何處尋來一根藍色絲帶。他背對程朗，側過腦袋。一隻手扶着船身，一手拿着絲帶并把頭發攏到一起。但他就一隻手，怎麼可能綁得了頭發。
程朗知道他的意圖。靠過來，從他背後伸手撤下絲帶。低聲說：
“抓好頭發，我幫你系上！”
林念北回頭，默不作聲的看着他。把頭發緊緊抓在手裡。
隻見程朗一手扶着船，一手拿着絲帶。再把頭附到林念北脖頸處。用嘴咬住絲帶的另一端，快速打了兩個結。
他呼出的熱氣噴在林念北脖子上，讓他整個身子瞬間升溫！
“好了！”
“謝謝！對了，你叫...”
林念北轉身想問他叫什麼名字，還沒說完，便瞧見對方手指放在面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噓！有人過來了！”
程朗小聲示意别說話！
他聽到有兩個腳步聲，正往這來！
那兩人就在頭上，火光把他們的身影印在水面上。
林念北捂住嘴巴，屏住呼吸。生怕被發現！
不遠處飄來一具屍體！
船上二人說：“咳，原來是一具屍體！走！去别處看看！”
林念北等他們走遠後才放松警惕。盯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屍體。
暗道：也不知道書奕怎麼樣了！希望千萬别出事！
他看向程朗，挑眉道：“這裡不安全。跟方才一樣，我帶着你。走不走？”
程朗心思雀躍。像剛才一樣嗎？下意識舔了下嘴唇。
“好！”
他盯着林念北的眼睛，點點頭。
林念北伸出左臂，發現他沒有抓。檸眉道：“抓啊！”
程朗恐懼的盯着水面出神。耳邊傳來林念北不悅的低吼後，他這才知道其用意。趕緊抓住！
林念北小聲嘟囔一句：“就這麼怕水嗎！”
他猛的吸口氣。帶着程朗鑽入水中。
——
河水裡。
林念北自顧自往前遊動。
手上傳來晃動。他才停下回頭看。
忘了身後的人不會水，憋氣肯定沒有自己持久。
程朗因為長時間憋氣臉色通紅。蹙眉在一起。發不出聲音，隻能一個勁搖頭！
林念北暗罵。
你還真是個事精！
他們才遊了幾丈遠，貿然出水換氣怕被發現。
隻能故技重施了！
林念北把人撈到跟前。微抿嘴唇，暗暗吻下去。
程朗瞬間掙開眼睛！眼裡進水漲的通紅。卻絲毫不影響他看眼前人。
他看見林念北緊閉雙眼，長長的睫毛觸碰自己的眉心，交織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随即他也閉上眼睛。不知是享受還是什麼...
前一次他沒有感受到。這次确實真切體會到了。
林念北的唇很軟。像是臉貼着雲層般，是潮濕的，溫潤的，舒服的感覺。想要索取更多時！
林念北已經别開臉，拉着意猶未盡的他，繼續往前遊！
——
林清和楊德昌他們來到岸邊。
遠遠便看見被火燒了一半的船隻。還有一半已經沉入水中。
雖然是在夜裡，但火光照亮整片江面。所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船上劫匪正一箱一箱的往外搬運财物。到不遠處的賊船上！
拿不走的全都推入水中。
楊德昌似乎再找黑衣人。卻沒瞧見！
“沒想到如今匪寇這般猖狂！在我齊縣就敢如此造次。之前都是些不成氣候的流匪。沒想到，如今卻敢劫掠大船了！”
林清站在他身側，聽的出神！他忽然想到林念北可能遊到岸邊了。
随即急切說道：“楊大人，我侄兒水性好。或許他已經遊到岸邊了，可否派人在岸邊找找。”
楊德昌點頭，即刻下命令：
“傳令下去。”
“你們幾人，兩人一組，沿着下遊岸邊尋找。看到人立即帶來見我！”
“你們剩下的人，去附近砍竹子，做成竹筏，到水面救人。看到屍體也撈起來。一塊運回來！”
“即刻去辦！”
這隊人馬接到命令後，立刻分為兩波人。找人的找人，砍竹筏的砍竹筏。行動很快！
不到一刻鐘。
有位小兵帶着幾人走過來。
“大人，這些人是從船上逃下來的！”
小兵身後站着幾位婦人和一個小孩。
見到官兵，正眼巴巴的望着，驚恐的眼中皆是渴望尋求庇護。
一個婦人拉着孩子，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
哀聲哭道：
“大人，救救我們吧！”
楊德昌眉眼一擰，臉色微變，似有一絲不悅，嘴上說着：“先起來說話了！”
那婦人，不肯起來，隻聽她接着說到：
“我夫家是淮陰新鄉人，在船上被賊人殺了。隻剩我們娘倆。身上的盤纏都掉入水中。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才來求大人送我們回鄉！”
“請大人送我們回鄉！”
其他兩個婦人也跪下來齊齊的喊。
隻有那個孩子，懵懂的擡頭張望！别人看他時，他才把頭埋在母親的腋下。
“都起來吧！我有話問你們！”楊德昌擺手，她們才起來！
他問到：“你們是如何下船的！可還有其他人？”
婦人輕拍孩子後背，恭敬回話：“是位少年，把船上的人全都集中起來。讓會水的人馱着我們遊到岸邊。這才得救！不然，我們不是被燒...！”
她說到那少年的時候，眼中流露出感激。可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那少年可是身高七尺，穿着藍白錦衣，帶着幞頭。說話聲音清亮悅耳！”
林清忍不住打斷她，一臉欣喜，激動的神情溢于言表。
“沒錯，就是他！”
婦人擡頭，與他對視！非常笃定的眼神！
“那他現在可還在船上？”
“不在，他跳入水中了！方才我在岸上看得真真的。幾個人從船艙接連跳下去。他也在其中！”
林清聽到這，反而放心。因為他知道林念北水性好。肯定能遊到岸邊！
婦人看着楊德昌繼續說：“其他人去附近的村落尋求幫助了，我們幾個婦孺，走的慢，就沒跟過去！藏身在竹林中！見有火光，才出來！”
“知縣大人，我也去找！若是你們找着我侄兒人了，派人去通知我！”林清現在隻想立刻見到林念北。
林清又對着阿福和水手說：“阿福，快！随我去找！”
此時，流匪看到官兵來了，匆匆棄船離去！駛着自己的賊船漸行漸遠，慢慢脫離視線！
“懷安！”
“你在哪？”
“公子！”
... ...
林清在下遊一路追尋。
前面幾個官兵圍在一團。
林清湊過去！
隻見一男子正在搶救人。把那人胸腔的水擠壓出來！
“書奕？”
林清定晴一看，那人身形好似書奕！試探性喊一聲！
書奕猛地回頭！見到來人後欣喜道：“四爺！”
“怎麼隻有你在這，懷安呢？”林清眼底閃過一絲慌張！